荒田四郎一路小跑着,终于姗姗来迟。
只见他身着官服,气喘吁吁地来到李泰面前,深深鞠了一躬,说道:
"恭迎秦大人赴任!
下官今日偶感风寒,未能前往城门迎接大人,实在是失礼至极,罪过罪过啊!
不过,下官已在后院备好丰盛的酒菜,专门为大人接风洗尘。
请大人移驾后院,让下官略尽地主之谊。"
李泰饶有兴致地看着荒田四郎,心中涌起一丝好奇。
他敏锐地察觉到对方身上散发出一股熟悉的味道,那股香味似曾相识。
这种香料的独特气息,他曾在岸田闻熊身上嗅到过。
此刻,他心中已然明了,两人之间或许存在某种关联。
李泰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轻声说道:
“哈哈,这不仅仅是本官的接风宴,更是黄四郎你的送别宴呢!大家可都要尽情享受啊,哈哈哈!”
他的笑声中似乎隐藏着某种深意接着说道:
“你先行一步吧,我稍后便到。”
荒田四郎虽然心中有些疑惑,但还是遵命离去。
待荒田四郎离开后,李泰将身子凑近程处默,压低声音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只见程处默的脸色瞬间变得严肃起来,频频点头,表示明白。
紧接着,李泰带领着李震等一行人朝着后堂走去。
后院中摆放着一个直径足有3米的巨大圆桌,桌面上铺着一层华丽的绒布,其上摆放着一些精致无比的瓷器和酒具。
桌上的菜品更是琳琅满目,令人垂涎欲滴。
烧鹅金黄酥脆,香气四溢;
冷切牛肉纹理清晰,口感鲜嫩;
盐水煮海虾晶莹剔透,鲜美可口;
薄盐碳烤大黄鱼外皮焦香,内部肉质细嫩多汁;
还有那水煮毛豆蘸醋,清新爽口,让人回味无穷。
数一数,竟有十多道菜之多!这些菜肴或许不如李泰自家酒店那般色香味俱佳,但每一道都别有一番风味,让人食欲大开。
荒田四郎与李泰二人各自带着自己信任的师爷缓缓入座,他们的神情严肃而又庄重。其他人则按照规矩,默默地退到了院外守候,不敢发出一丝声响。
整个后院沉浸在一种紧张而又神秘的氛围之中,仿佛一场大战即将爆发。
荒田四郎率先举杯,满脸笑容地说道:
“首先,让我们热烈欢迎秦大人来接替下官。
我已经年老体衰啦,如今也是时候退休回家含饴弄孙咯!
大人呐,这鹅城的百姓们可就托付给您啦!
哈哈哈,来来来,咱们先干一杯!”
李泰凝视着这位头发花白、身材却异常精瘦健壮的黄四郎,心中充满好奇,忍不住开口问道:
“黄大人,不知今年您贵庚几何呀?”
荒田四郎煞有介事地摸了摸下巴上那一小撮胡须,脸上挂着得意的笑容回答道:
“哎呀,岁月不饶人呐,我已经不再年轻喽!
哪像秦大人这般年轻有为啊!老夫今年都已经三十八岁啦!”
坐在一旁的李震刚抬起酒杯准备一饮而尽,听到这话,口中的酒直接全喷到了地上。
他心里暗自思忖,自己的父亲李绩今年不过三十七岁而已,但看起来可比这位黄县令年轻得多呢。
李泰察觉到李震的失态,迅速用脚在桌子底下轻轻踢了他一下,示意他稍安勿躁。
随后,李泰若无其事地继续发问道:
“听说黄老爷您可是在二十岁时便考中了我朝的举人?”
荒田谄媚的笑着,嘴上说道:
“哈哈,惭愧惭愧,老朽学文多年,却始终无法进士及第,只能舔着脸在江州这混个候补县令。”
李泰微笑着说道:
“听说你3个月前才候补到这鹅城的空缺,本官这么一来岂不是坏了你的好事?”
“岂敢,岂敢,下官只是累了,这才明白这当官讲究天分的,鹅城这么大点地,下官都管的心力交瘁,还是不要耽误百姓了吧。”
荒田装作极度疲惫的样子,又指了指头上的白发,说道:
“您看,我还没到不惑之年已经是满头白发了,这要是干久了那还得了?”
李泰大笑举杯,说道:
“黄大人极度有趣,哈哈喝酒喝酒。”
就在这时,一名仆人走了过来,想要向李泰敬酒,但却不慎将他的筷子碰到了地上。
李泰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他瞪大双眼,怒气冲冲地吼道:
"八嘎呀路!你这个没规矩的下人,竟然敢这样对我?看我不宰了你!"
话音未落,他便迅速从李震放在一旁的包裹中抽出一把从日本使团没收的武士刀,毫不犹豫地朝那名下人砍去。
荒田四郎却在此时狡黠地转动了一下他那双小眼睛,笑眯眯地走上前去,拦住了李泰,并说道:
"别生气嘛,李泰大人。请原谅他吧,秦桑,国咩那塞。"
当他说出这句话时,李泰、荒田以及在场的其他三个人都愣住了,一时间不知所措。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整个场面陷入了一片死寂。
这时,胡万插话道:
“哈哈哈,没想到啊,黄大人和秦大人居然是老乡,哈哈哈。”
在场所有人都相视一笑,气氛瞬间缓和下来。荒田四郎拉了拉领口,放松下来,不在那么板正的端坐着,笑眯眯地问道:
“秦桑,这是怎么一回事呀?”
李泰也邪魅一笑,说道:
“黄桑,在问别人问题之前,先介绍一下自己的身份,这才符合我大和民族的武士精神吧。”
荒田双色合十,笑着说道:
“阔咩,阔咩。秦桑,我是荒田四郎,本来是来自大板的渔民,四海为家,做些海面上的生意。
半年前,响应天皇陛下号召,作为使团的护卫,守护进贡给唐朝的货物。
哈哈但这唐国凭什么享受我大日本国的进贡,大伙和使团一商量,哈哈哈还不如分了。
没想到,我们一靠岸就发现,这大唐还真是奢华,仅仅是几个渔村,和一两个县城,居然如此繁华。
哈哈哈,他们唐人有句古话,叫做天与不受,反受其咎。如此财富,当然是要抢过来的哈哈哈。”
李震神情愤怒,直接把酒杯捏碎了。荒田一脸疑惑,李泰忙解释道:
“荒田桑不要介意,我这个伙伴源由京,因为那么多财物没有他一份,深感遗憾啊哈哈哈哈。”
荒田瞬间肃然起敬,客气起来
“没想到,阁下居然出自源氏家族,失敬失敬。你们居然来自贵族,那秦桑,你。。。”
“哈哈,不要如此客气,我藤原拓海作为天皇的侄子,不在乎这些,你还是先说说你们的经历 ,十分精彩,我都不忍打断啊!”
“好哒,藤原君,请听我继续讲述。”荒田不自觉的用起了敬语,接着说道:
“我们几百人为了防止消息走漏,就屠了一个小村子,然后悄悄抢劫了几个县城,就沿江入唐。这一路上,也算顺利,没想到,了一处大湖,吃了大亏 。这大唐的水匪端是厉害,把我们差点困死。
好在我们这批人里,身份最高的安倍晋三是个智者,他用一半的贡品,换来了水匪的友谊。他们还介绍我们认识了江州的大官陈光蕊。
他收钱是真办事,把我们安插到江州下面几个县城做临时县令,只要配合他剿匪收钱就行,哈哈哈好不快活。”
“哦?剿匪还能赚钱”李泰好奇问道。
荒田说道:
“所以我说唐人聪明。每次陈桑发起剿匪的政令,我们就配合向乡绅和百姓收税。
乡绅交多少,百姓必须一样交多少。
最后收上来的钱,乡绅的钱如数奉还,百姓的钱三七分账。”
李泰有些鄙夷的说:“怎么才七成啊,费这么大的力气?”
荒田:
“七成?那七成是人家乡绅的,陈大人这边也就三成,我们这些日本人在这三成里面分三分之一。”
李泰把桌子一拍,怒道:
“那我们大日本的勇士不成跪着要饭的了吗?”
荒田忙给李泰敬酒,说道:
“您还别说,这就是跪着要饭,但好多人想跪还没门子呢。你看,我这个鹅城县,就是拿2万两白银换的,好多武士想干这门生意,陈大人还不见呢,最后只能做哪些县令的手下 分点茶水钱。”
李泰怒道:
“寒碜,真他妈寒碜。
你们这是在丢我大日本国的脸面啊!”
荒田微笑,拍拍手,让下人端上一长一短两把武士刀,然后将短刀递给李泰,说道:
“藤原阁下,您是皇亲贵族,您说我们有辱国家脸面,那我只能以武士的最高礼仪切腹自尽,向您赔罪。
请您拿这把刀,做我的介错人,万一我没成功,请帮我解除痛苦,阿里嘎多!”
说完他就伸手去拿长刀,李泰赶忙将他拦下,不悦地说道:
“荒田桑,这把短刀才是切腹用的,请把介错用的长刀给我。你这样试探,就是不信任我的皇族身份啊,你,想死吗?”
李泰释放的杀气压着荒田不能动弹,过了好一会 荒田尴尬一笑,说道:
“藤原阁下,您的身份我完全信服了,一般的唐人是不会有您这样的皇族气魄的。请您原谅我的多疑,毕竟谨慎是一种优良的品质。
您这次来江州,是什么原因呢,为何您现在的身份是秦叔宝的独子秦怀道呢?”
李泰微笑,留下两个字
“你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