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确是挺刺眼的,薛锦书都能数的清朱苗怀脸上堆积的褶子。
随她吧,明天她便就笑不出来。
南院里
薛阮云回到府内时已是傍晚时分,陪着孟大小姐逛街,能耗掉半条命的体力。
朱苗怀笑意盈盈迎她,“可算是回来了。可累坏了吧,我给云儿下了碗面,快吃吧。”
薛阮云瞧着桌上冒着热气的面食,有些疑惑,是何事使得娘如此高兴。“娘笑得如此高兴,可是今日爹来了,还是说爹给许了何好事?”
朱苗怀摇头,“都不是。”
薛阮云甚是奇怪,往常只有爹来了并许诺娘何等好事时,她才会笑得如沐春风。
薛阮云迟疑得坐下,浅浅尝一口,而后放下筷子发问:“娘你倒是说呀,可是何喜事吗?”
朱苗怀故意卖关子,半晌后才说:“我的云儿,终于要嫁出去了。并且不用委曲求全给人当妾,也能嫁给显贵人家,做一家之主母。终于不用像娘这般身份低下。”
薛阮云恍愣一瞬,她要嫁人了,嫁给谁?“母亲是何意?”
朱苗怀将薛锦书前来的前前后后告知,薛阮云并不为所动。“娘是昏了头吧,她指不定是憋着劲使坏呢。”
朱苗怀自然一开始是怀疑的,但薛锦书那诚恳得模样,那语气,那眼神,统统让她打消了这个念头。
“我瞧她那样子,应该是真心实意帮云儿的。”
薛阮云冷哼两声,“她怎是那般好心之人,娘你又不是不知,怎的这次轻信了她。”
朱苗怀持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态度将薛锦书给的单子拿出来。“娘若是有法子,也不会听信她的话,这可是云儿的终身大事。”
朱苗怀实在是不知有何法子能够帮忙云儿,只有这薛锦书抛来的浮木,自然是在无可奈何之下先抓住再说。
薛阮云不信她会帮自己,但看到名单上的人,还是多瞧了几眼。
她若有所思的问:“当真那薛锦书能让王爷帮我,帮我促成这婚事?”
“那是自然,王爷是谁人,一句话便可让众人热热发抖,也可一句话将他人所困之境轻松化解。”
朱苗怀见她有所动容,便积极跟她介绍上面的人。薛阮云自然没有听进去,她一眼便盯着那人的名字。
她不敢先提起,只能装作饶有兴趣的模样听着朱苗怀一个个给她讲。
本是等着朱苗怀提起他,只见她直直跳过那人的名字。“那他呢,母亲怎跳过了?”
朱苗怀将薛锦书所言的告知于她,而后自顾自的说:“可惜了,本觉得这人挺不错的。”
薛阮云的手用力撰住手帕,来回在手指上缠绕。“他当真要与那丞相之女成亲?”
朱苗怀以为薛阮云也如她一般眼光,一眼便相中此人。
“薛锦书是这么说的,说他现已与赵丞相之女赵卓然已经互相交换了生辰字帖。二人现如今相处融洽,不过多久二人便要完婚。”
朱苗怀设想若是他能做自己的乘龙快婿,那她从此便何惧于王素月呢?
这么个高大的靠山,她走路都会硬气不少。
薛阮云紧紧咬住唇,才不至于让泪水落下。
难怪他让自己近些日子不要去叨扰他,难怪他现如今越发不耐烦,难怪他总是能找缘由推脱上门提亲一事。
薛阮云不敢露出异色,克制住颤抖的声线,“娘,云儿今日乏了,改天再商讨此事吧。”
还未等朱苗怀回应,她便起身离去。起身时将凳子绊倒,薛阮云未有所动,直直走了出去。
朱苗怀“诶”了一声,瞧着那倒在地上的凳子,以及只留下一阵风的门口。
朱苗怀自顾自的抱怨道:“这孩子,怎么如此毛躁,哪里有个大家闺秀的样子。”说着,便起身去将椅子立起来。
薛阮云回到房内便止不住了泪,玉翠跟着进了房门。“小姐,许是那薛锦书挑拨离间,定不可信。”
薛阮云抽抽搭搭的回应,“她又不知晓简郎,怎会拿此事与作对。”
“简郎好狠的心,竟如此对我。他明明许诺了我要堂堂正正娶我进门的。”
玉翠见着薛阮云不停哭泣,直直现在后头不敢动一下,也不敢上前宽慰她,万一将怒火引到自己身上,那等会哭的该是她了。
等薛阮云蒙着被子哭了好一阵后,顶着核桃般的眼睛走到桌前坐下。
玉翠急忙上前去给她倒水,将手帕递给她。
薛阮云喝过水后,嘶哑着嗓子说:“你去寻庄保,就说我有要事寻简郎,让他明日等我。”
玉翠为难得看着外头,现已是亥时,那打更人都已经不再了,让她偷摸着出去,她何来的胆子。
“小姐,此时已经是亥时。那偏方的门已经是锁了,奴婢不知如何出去。”
薛阮云可不管这些,一味让她去。玉翠颤抖的应声:“此时若出去,被府里守门的家丁瞧见了,奴婢就是有九条命也不够赔的。”
薛府家规严厉,若是随意触犯,要责罚50大板。玉翠忽地想起上次湘儿被痛打时的惨叫声,更是怕得要命。
玉翠扑通一声便跪下,泪眼婆娑的求小姐改变主意。
薛阮云将桌上的茶壶一扫而光,那茶壶瞬间便化作锋利的碎片,落在玉翠的膝下。
玉翠抖了三抖,不敢说话。
薛阮云怒斥她:“好啊,狗奴才,现如今连我说的话都不听了?”
玉翠连忙磕头赔罪,“小姐莫动气,我这便前去。小姐莫动气……”
说完,便急一边抹泪一边起身外走。
现如今已是宵禁时刻,倘若她被那守夜的禁卫军抓到,那她明日便得去到那乱葬岗。
玉翠抹眼泪的衣袖被淋湿透,可她不去,回了薛阮云那儿也会被她撕碎了生嚼。
她能怎么办,只能想着法子出府。那偏门定是锁住的,那墙如此之高,她也翻不出去。
先前大小姐她们偷溜出去的狗洞早早就被堵上了,无法再钻出去。
想到这些,玉翠躲在假山后面吚吚呜呜的哭起来。
“是谁在哪?”
玉翠听见有人声,立马收了声往里面躲。
伸手不见五指的夜里唯一能见到的便是那灯笼,不知是谁人提着灯笼往假山处靠近。
玉翠屏住呼吸,感觉心都要跳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