轿子绕了几圈后,终于在晋王府稳当当的停了下来。
花轿进了门,一个五六岁的盛装幼女前来迎薛锦书下轿。
薛锦书虽未曾见过,猜想应该是五公主,南楚王最小的女儿。
出轿小娘微微拉了三下薛锦书的衣袖,示意着驱邪喜进门。
先前府里请了媒人来教薛锦书这些婚嫁的礼节,礼节太过于繁琐,哪怕上一世她经历过,但与王室的婚事礼节仍有差异。
她出轿门后先是跨过一只朱红漆的木制“马鞍子”,步行在先前备好的红色毡子上。
喜娘扶着她,站在喜堂右侧位置,静候王爷前来。
王爷由捧花烛的小儇请来,站在薛锦书的左侧。
薛锦书透过盖头的点点光,能依稀瞧见他的轮廓。着红衣,胸前带着大红花。
喜娘将红缎带递给双方手中,意味着从此以后双方二人福祸相依。
二人缓缓走进喜堂内,薛锦书看不见前头,那王爷止步,她便也停了下来。
堂前坐的是楚王,本该跪祖上的礼仪便成了跪楚王。
在新郎新娘都要遵循赞礼者的命令,只见赞礼者高喊:行庙见礼,奏乐!
只见锣鼓声重新响起来。
赞礼者又喊:皆跪!上香,二上香,三上香!叩首,再叩首,三叩首!赞礼者接着赞唱:升,平身,复位!跪,皆脆!接唱:升,拜!升,拜!升,拜!又唱:跪,皆脆,读祝章!
而后一个十三四岁小儇跪在右侧拜佛凳上读毕。
赞礼者又唱:升,拜!升,拜!升,拜!整个所谓的“三跪,九叩首,六升拜”终于结束。最后赞礼者唱:礼毕,退班,送入洞房!
薛锦书悄然叹了口气,这王家的婚嫁礼仪如此繁琐。
紧接着两个小儇手捧着龙凤花烛导行,二人手执大红缎带进洞房。
她本以为婚事礼仪全都结束了,谁知晓洞房前还有十来只麻袋铺成的小段路,只见薛锦书走过一只够,那喜娘又传递于前接着铺成道路。
意味着传宗接代,五代见面。
入了洞房后,二人一左一右坐在床沿,一个福寿双全的老妇人用杆秤微叩薛锦书的头部,而后将杆秤交于宋景弈,让他将盖头挑开。
示意着称心如意。
宋景弈挑开盖头时,薛锦书缓缓抬起眼皮看她。
二人的视线一上一下衔接,宋景弈出神了半晌,“我的娘子,真美。”
薛锦书将视线收回,瞧向别处,未回他的话。
她以为对于这些肉麻的话,早已是麻木无感,可偏偏听着他的话,她的心狂跳不已。
宋景弈稍作片刻后,便出了去。去应付所有前来贺喜的客人,应付那所谓的“贺郎酒”。
薛锦书瞧他出了去,这才松了口气。让那些服侍的丫鬟都出去等着,仅留下了湘儿。
湘儿将门紧关后,转身再看薛锦书,她已经毫无顾忌形象的大吃特吃。
薛锦书让湘儿也坐下来吃喝,说到累,湘儿比她累得多。她在轿子里坐着,湘儿在外跟着轿子绕了几圈。
“小姐,终于结束了。”湘儿坐下后,便瘫软在凳子上。
终于不用强撑着。
薛锦书未回她的话。尝了口这酒,轻咂咂嘴。“这酒真不错,来,湘儿也喝一点。”
薛锦书拿起一旁的杯子给她满上,湘儿连忙摆手拒绝。“小姐万万使不得,这十分不和乎礼仪。”
薛锦书不听这些,将那杯酒推到她眼前。薛锦书此刻只想让湘儿与她一起喝酒解乏,一个人喝多没劲。
湘儿想了想,而后说:“那…奴婢只喝一杯,就一杯!”
湘儿端起酒杯一口灌进嘴里,酒的辛辣刺鼻扑面而来。她的脸皱成一团,皆是表明不适应这解酒。
薛锦书扑哧一声笑了起来,每次见湘儿喝酒的模样,都能引她阵阵发笑。
“往后你要多练练酒量,才不至于以后我找不到一个陪着喝酒的酒友。”
薛锦书现如今嫁为人妇,又怎能去寻他人以酒会友呢。
想到“人妇”二字,薛锦书眼里的笑意又慢慢消了去。
对于这晋王府的情形,她丝毫未知。尤其是在发现这晋王爷并非众人口中的那人后,她便更是产生了些许不安。
这种不安让她不知晓前方的路是否是平坦大路还是崎岖不平的泥泞路。
而那人,也让她感觉像一潭表明看似平静,其实却深不见底的潭水。
薛锦书自嘲得勾了勾嘴角,何故要怕他?自己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又有何可惧呢。
薛锦书将脑中的那些想法统统抹去,专心吃菜,饮酒。
湘儿喝了一杯,便满脸通红,说话也大胆了不少。“小姐,哦不,以后要叫王妃了。我,湘儿以后便是王妃的贴身婢女了。”
薛锦书瞪她一眼,“怎的,王妃的贴身婢女就是镀了一层金不是?”
湘儿笑意吟吟的回话:“那可不,自然是人人都得高看一眼。”
薛锦书满是笑意,任她胡说。
而后湘儿又问:“小姐可要紧紧拴住王爷的心呢,与王爷举案齐眉,白头偕老。”
湘儿绞尽脑汁便只想到这两个词,她希望小姐能与王爷相濡以沫,她希望小姐可以幸福。
她不想小姐与王爷,像她的爹娘那般。她的爹只会天天对娘拳打脚踢,夜夜宿醉于不同青楼之中,她的娘只会在半夜偷偷抹泪。
后来湘儿被卖进府里,她的娘也在后来因病去世了。可湘儿觉得,这事与爹是脱不了干系的。
这也是为何她一开始也讨厌王爷的缘由,天天游离于不同的姑娘怀中。
可见了王爷本人后,见过他一次次出手相救小姐后,她好像也不那么排斥这位姑爷了。
薛锦书听她的话,并不以为意。“哪里有那么多举案齐眉,能相敬如宾便不错了。”
湘儿想起先前的那些传言,“小姐,那坊间传言的王爷日日醉酒游离于不安花丛中,应该是假的吧。”
薛锦书撑着额头,慵懒地语气,“真假又如何?他醉酒游离哪个女子怀中都与我没有太大的干系。”
?湘儿犹豫的说:“小姐,这样怕是不妥吧。”
薛锦书漫不经心的道:“有何不妥,他若爱花天酒地,爱美色,难不成我拦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