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中含着几分笑意,月光落在他眼眸,璀璨如星,叶小清一时半会回不过神来,直勾勾盯着他看了半晌,依旧很是迷茫,“我说错了吗,你不是要娶那个宁之婉吗?”
话说出口,心里又不自在了起来,她皱了皱眉,后撤了身子,避开了额上微凉的指尖。
“谁跟你说……”她语气不善,孟奕白上上下下看了她几眼,目光中尽是考究神色,“我要娶她?”
“何寒啊。”她回的毫不犹豫,丝毫没顾忌一句话就把何寒给卖了,直到她看到孟奕白垂下眼眸思索着,才后知后觉何寒应该又要倒霉了,连忙改了口,“不对,是我自己这么觉得。”
可她的狡辩一点作用也没有,压根没有人听,就连自己也骗不了,孟奕白直起了身子,风吹得他肩头的大氅呼呼作响,复而他勾起了唇角,笑着道:“我不会娶她。”
他的声音很轻,带着些笑意,顺着风传到叶小清耳朵里,若是放在以前,他无论说什么话,她定是会说一两句反驳他,就算他说的有理,她也得呛几声。
可这次,她愣着,张了张口,什么都没说出来,半晌才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骗鬼呢?”
她呆愣的模样尽数落入眼中,孟奕白垂眸看着他,唇角笑意依旧,并没多说什么。
兴许是他眸中笑意渐深,她忽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想避开又觉得那样太怂,只得顶着压力迎难而上,结结巴巴又问了一句:“真、真的啊?”
“她想来永昌我便带她来而已,胡思乱想什么。”孟奕白笑着,她很少见他露出这般温和的笑意,眼角眉梢都带了笑一般,“为了这个生气,果真是没脑子。”
他之前的话叶小清听着还觉得顺耳,但最后一句话出来的时候,她坐不住了,立马站起身来,胡乱晃了晃身子,身上的雪簌簌的落,随着风飘得很远。
她伸出食指直指他的鼻尖,瞪着他,恶狠狠地一字一顿道:“你才没脑子!偿”
虽然出口的话恶狠狠的,但她说着说着居然不自觉咧开嘴,到了末了绽开一个笑容,面上已经难以掩饰内心溢出的欣喜之情,这般感觉有些陌生,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以前她觉得吃饱穿暖就很满足,到了后来觉得打劫时少受点伤就很满足,但是如今,她觉得他不娶宁之婉她就很满足,人的志气都是越来越高,她的志气反而越来越低。
真是丢人丢到家了,可心里又觉得说不出的开心。
何寒说过的话,她也不是不理解,人是自私的,无论做什么首先都会为了自己着想,她先前就不应该去搅黄那次赐婚,如今这事儿她也不该管,可就是管不住自己,他的事,她就是想管。
眼前那人,沐浴着清寒的月光,风雪在他身边呼啸而过,又快又急,衣摆被风吹得猎猎作响。
人都应该有属于自己的明月光,许是湖边波光粼粼的月光,许是酒杯中倒映的月光,可她的明月光,兴许就是他了。
每到夜晚都会洒满天际,成了夜晚一部分的月光,若是哪天不在,黑夜便没了所有光彩。
孟奕白于她,就是那些光彩,稀薄,寒凉,却又明亮。
风愈发的急了,叶小清兀自想着,好似灵魂出窍一般,仰着脸呆呆地望着,手已经被冻得毫无知觉,雪花从衣领的缝隙中钻了进去,一瞬间的冰凉,接着被体温融化成水珠。
她的脸颊通红,鼻头也通红,天寒地冻的,孟奕白拂去肩头的落雪,将双手放入袖中,静静望了她半晌,末了开口唤了她一声,本想将她的魂儿唤回来,可刚刚出了声,只见她猛地蹦了起来。
就像一团白影子,又像是离弦之箭,猝不及防突如其来地直直冲了过来,在他没有反应过来之时,砸进了怀中,一双手臂灵活地缠住了脖颈,吊住了似的,死活不撒手。
柔软的白狐裘蹭到了眼前,孟奕白下意识将手从袖中拿了出来,待他看清趴在胸口的那个脑袋,不由得勾起唇轻笑一声,手缓缓放下,揽在她背上,将她拥入怀中。
如春暖花开一般,心口温热起来,不过他没温热多久,缠在脖颈上的手不知何时挑开了他的大氅,将细碎的雪块扔进了他的领口。
乍凉让他身子一僵,随即想将她给推出去,可她抓的很紧,死活不撒手。“叶、小、清!”冰凉的雪块顺着背脊而下,孟奕白额角直跳,“给我下去!”
窝在他胸前的罪魁祸首却不住地笑了起来,身子一直在颤,但依旧坚持着不被他推开,甚至高高跳了起来,用双腿圈住他的腰身,按着他的肩头,居高临下地喜笑颜开地摇了摇头,大声道:“我不!”
孟奕白的额角跳的愈发厉害,衣裳里冰凉的雪还没融化殆尽,他头疼地闭了闭眼,本想说些什么,叶小清早已弯下了腰,埋首在他耳侧,欢呼雀跃一般道:“孟奕白我好开心啊!”
她的声音很高,贴在耳旁说实在是让人难以消受,但她浑然未觉,声音依旧那般大,欢快极了,那种欢快满满地快要溢出来,“我真的好开心!”她笑了几声,“孟奕白孟奕白孟奕白!”
不论是说话的声音还是笑声,都一声比一声大,隔着很远都能听到,别说就在耳旁,简直要失聪一般,孟奕白咬了咬牙,“我听得到,闭嘴!”他伸手扶住她的腰,想将她扒下来。
叶小清立马使了九牛二虎之力,说什么也不撒手,用尽全力对抗之间还笑个不停,嘴里的话一直没停过。
她一直在说一直在笑,柔软的嘴唇一直贴着他微凉的耳廓,一张一合之间像是用细密的草叶划过心头,微微的痒。
她虽是无理取闹一些,但从未这般无理取闹过,孟奕白的耐心本就不多,被她这般折腾一番更是消耗殆尽,始终无法将她推下来,他径直迈开了步子,将她的背抵在近处的树干上。
轻微的撞击,树上的落雪不断地落,背靠上了树干,叶小清被迫直了直身子,还未来及埋怨几句,眼见着孟奕白凑近了些,近到她能看清他的长睫,气息迫近了唇畔,未曾停留地就要覆下。
她眼巴巴地望着他靠近,直觉想闭眼,忽然腹中翻涌,不受控制地打了个嗝。
唇畔的动作忽然顿了顿,叶小清眨巴几下眼睛,只见孟奕白抽了抽了嘴角,眉头这就要皱起来,一副要把她扔到地上就地处死的模样,她有些不解,半晌才见他后撤了一些。
“你……”他看着她的眼睛,说得咬牙切齿,“晚上吃的什么?”
听到这句问话,她还当真的认真想了想,“今晚没吃什么啊,就吃了点糕点……”她迷茫着,忽然灵光一闪,“还有!我让何寒去买了街角的韭菜饼!”
她咧嘴一笑,“特好吃,你也想吃吗?”
说罢,她见孟奕白闭上了眼睛,愈发头疼的模样,甚至巴不得揍她一顿,这让她颇为不解,做人怎么能做成这样,怎么能这么霸道,韭菜饼这种人间美味都不让吃了?
叶小清不由得撅了撅嘴,从鼻子中哼了一声:“神经……”
…………
叶小清在拂柳榭卧房一小片天地中,有一个上了锁并且锁得分外严实的抽屉,红木木料散发着淡淡的幽香,边角被长久的摩擦磨得软润光泽起来。
这个小抽屉中放着的只是再简单不过的二物:一张折叠整齐的宣纸,还有一个小小铜盒。
虽然宣纸折叠整齐,但还能依稀看到些墨色,便是在山寨中孟奕白给她写上名字的那张宣纸,她一直贴身带着,就算是跑来永昌,也藏的严严实实。
一把抓出雕刻着精巧花纹的铜盒,她小心翼翼地拆开,用小指指腹蹭了一些,边回忆着边轻轻扫在眉梢。
那日太平街道,温热手指沾着眉黛,也是这般轻柔地扫在她眉梢,不同的是如今面前的是铜镜,而当时面前的是孟奕白专注的神色,还有下巴上轻捏的力道。
当时觉不出什么来,如今一想起,才觉得千百种思绪萦绕在心头,让叶小清瞬间有些莫名的不自在。
窗外寒风呼啸,窗内炭火盆燃烧着,带着暖意,冬日万籁俱寂,人都容易犯懒,能不出门就出门,而叶小清是个例外,她一点也不安分,反而更活跃起来,最近几乎是日日往城北别苑跑。
---题外话---实在是不好意思!我整个3、4月份都在准备各种考试_(:3」∠)_从今天开始恢复更新每日更新,如果有事不能更新会在评论区说明么么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