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菌家境贫寒,自入学堂后,多得贾环照料,笔墨纸砚自不必说,便是过冬的棉衣,亦是贾环所赠。
他对贾环忠心耿耿,听了贾环之言,立刻道:“环三叔,我算是瞧出来了,三叔就是想揍那薛大傻子,放心吧,到时候我定帮三叔,绝不含糊。”
贾环听之,有些不好意思,自己心思竟被贾菌一眼看穿。
他轻咳一声,道:“我确是想揍他,他一个杀人犯,怎配与咱们同窗?此等之人,往后若我们入朝为官,必成污点。”
正说着,那边吕先生看在一百两银子的份上,耐着性子考校薛蟠几个简单的问题,不想那薛蟠答得牛头不对马嘴。
吕先生皱着眉头,喝道:“朽木不可雕也,伸出手来。”
言罢,高高举起戒尺,朝薛蟠的手打去。
此等疼痛,于薛蟠而言本算不得什么,然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打,他那“呆霸王”的自尊心却难以承受。
尤其那香怜、玉爱二人,正捂嘴偷笑,这更令薛蟠恼羞成怒。
他一把夺过戒尺扔于地上,口中骂道:“好你个黑了心的老王八,收了薛大爷的银子,竟还要打薛大爷,这学堂我看是不想办下去了!”
薛蟠怒目圆睁,腮帮子气得鼓鼓的,举起拳头便要朝吕先生打去。
此景可把众人吓坏了,周围学生纷纷惊呼。
贾环见时机已至,一个箭步冲上前去,对着薛蟠面门连续挥出数拳。
他这两年习武之功可不是白费的,每一拳皆带着十足劲道,竟将薛蟠打得直挺挺倒下。
贾环边打边道:“好个薛蟠,竟敢对先生出言不逊,规矩何在?”
说着,还想再补上几脚,却被贾兰等三人拉住。
而另一边,那些被薛蟠用银子收买的同窗,此时竟极有义气地护在薛蟠身前,一个个赶着表忠心。
贾环见之,只觉恶心,遂了他们的意,一人给了他们几脚。
吕先生一声怒吼:“够了,都回去坐好!”
这才让混乱场面暂且得以控制。
吕先生看着贾环,道:“贾环,你……你很好,也回去坐好吧,下次切不可再如此莽撞。”
其表情有些古怪,这小子要说是为维护他的颜面,他是打死也不信的,贾环那性子,对他这先生不过是表面上的敬重罢了。
贾环心满意足回到座位,轻轻哼起了小曲。
一旁贾兰忍不住劝道:“三叔,薛蟠如今是咱们府上的客人,三叔这般作为,是否有些过分?”
贾环对贾兰这个未来的家族支柱向来耐心,解释道:“我便是想要赶他走,天子脚下,他一个杀人犯住在咱们府上,还这般高调,岂能是好事?
他假死脱身,往大了说那是蔑视律法,咱们府上收留他,那便是窝藏逃犯,莫以为圣上不知晓。”
贾兰听了,沉默半晌,方小声道:“这是老太太同意的,纵有不妥,亦非我们能置喙的。”
贾环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语重心长地提醒道:“在老太太眼里,除了宝玉,其他人皆如阿猫阿狗罢了,咱们还是得为自己多多谋划。
对于薛蟠之事,咱们须得表明自己的态度,哪怕只是做做样子,亦要让上面知晓咱们的立场。”
那薛蟠被贾环几拳打得晕头眩目,待回过神来,只觉胸中火气腾腾。
想他在金陵之时,何曾受过这般委屈?
今日竟在这学堂被一个毛头小子打倒在地,还在众人面前失了颜面。
那些平日里被他银子收买的同窗虽在身前围护,却也难平他心头之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