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席话说得堂内众人都笑了起来。
贾母难得见贾环这么孩子气,当下也有了当祖母的感觉,笑道:“你那学堂的事我也时常打听,如今是你和兰哥儿一时瑜亮,你也莫要得意。
我瞧着钟哥儿也是个灵秀的孩子,再加上我的宝玉,以后学堂可不是你的天下了。宝玉,你可得替我争争气啊……宝玉?”
贾母见贾宝玉迟迟未回话,连忙扭头看去,只见贾宝玉正呆呆地盯着秦钟看。
嘴里念叨着:“天下竟有如此标致人物,我今儿才算见了。”
贾母微微皱眉,轻咳一声道:“宝玉,发什么呆呢?”
贾宝玉这才回过神来,红着脸道:“老祖宗,鲸卿生得实在是好看,竟让我一时看呆了。”
众人闻言,又是一阵轻笑。
秦钟被贾宝玉这般看着,也有些不好意思,微微低下头。
贾环嘴角抽了抽,忍不住提醒道:“宝二哥,你可想好了?
读的事,那先生不比代儒老夫子,管你是谁?答错了都得挨打。
那薛蟠你可知道?如今被打得连学堂都不敢进了,天天在外面的林子里待到下学回家糊弄薛姨妈。”
话说那日,贾母得见秦钟,心下甚是爱怜,又见宝玉与之甚为投缘,遂留秦钟于府内常住。
此一日,贾兰、贾宝玉与秦钟结伴而行,前往梨香院,欲寻贾环一同前往学堂。
小红将三人迎至前厅,笑言:“我家三爷尚未起身哩,宝二爷与秦相公可曾用过早膳?”
贾兰素常与贾环共膳,小红自不多问。
宝玉、秦钟皆言已用过,小红遂为二人添上新茶,又请贾兰至一旁食桌先行用膳。
贾环这边,在彩霞与晴雯的催促下方才缓缓起身,哈欠连天,道:“此乃春日,正宜酣眠,你俩莫催得这般急切。”
彩霞嗔怪道:“三爷,宝二爷他们皆在厅中候着,上学之事,万不可误了时辰。”
晴雯亦在一旁撇嘴道:“三爷着实懒散,哪似宝二爷他们那般勤勉。”
贾环任由二人伺候穿衣打扮,嘿然笑道:“且瞧着吧,不出几日,宝二哥便会知晓那先生的厉害。
那小老儿自乡试落榜后,怨气满盈,见人皆无好脸色,几日便得打断一根戒尺,学堂中好些人皆被其吓跑。
香怜、玉爱,你们可还记得?
便是那两个娘娘腔,今年春日,竟不敢再来学堂了。”
二人闻“娘娘腔”一词,皆忍俊不禁。
彩霞轻笑道:“三爷总能编出些新奇有趣的词儿,前几日那‘破大防了’,如今想来,仍觉甚是有趣。”
晴雯一边为贾环系着腰带,一边忧心道:“既然先生如此严厉,三爷不如装病躲上几日。那小老头发起火来,着实吓人,三爷何必去受那罪。”
贾环望着晴雯那认真又担忧的模样,竟不知如何言说。
晴雯虽是忠心护主的丫头,然与此小妮子久处,易生堕落之态。
贾环伸手捏了捏晴雯的脸蛋,笑道:“打几下又何妨?能学到东西方为真,待我将这老小子的学问学到手,回头便去拜个举人当老师。”
想想这贾府,果真是没落了,费了好一番力气,才聘得一个穷酸秀才当先生。
瞧瞧人家林黛玉,启蒙老师便是进士,此等起点,高得吓人。
贾环恋恋不舍地离开温柔乡,与贾宝玉三人汇合,一同前往马棚取马。
想当初,贾政送叔侄三人的小马驹,如今皆已长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