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说啊，这次考核听他们说好像还挺难的……”“你们加油就好，作为特殊小队成员也不会太为难的。”
宁白鹿和许愿正在讨论回去之后的学院考核。嗯，是的，许愿还是个学生，和她还有清月夜一样。
意识到这些之后的纪年年感觉有些不真实。
明明在昨天他们还是陌生人，她只不过是个研究人员，却莫名其妙地加入了第四特殊小队的任务里。
和自己的偶像宁白鹿并肩作战，和班里那个万人迷清月夜死里逃生，和许愿，许诺，夏十夏一起畅谈……
她不自觉地笑了笑，然后就是面沉似水。
她要怎么解释呢？他们都是这么好的人。
在周遭的说话声里，安静的她就像是一块海上的礁石，任你风吹浪打，我自岿然不动。
“年年，怎么了吗？”
许愿察觉到了纪年年的异样，于是摸了摸她的头。漂亮的眼睛忽闪着，让纪年年一时间有些呆了。
平心而论许愿并不是公认意义上的美女，她美得很内敛。
只有在她面前时，那副面容才能绽放出独属于“许愿”的美。
“她的眼睛会说话”。
纪年年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这个。
开心的时候她的眼睛就是一潭清澈的湖水，上面还有微微的波纹；而现在她的眼睛就像是一对星星，在她的脸上闪烁着独属于少女的温柔和怜爱……
“年年？”许愿捏了捏纪年年的脸。
“啊，抱歉，”纪年年的脸有些红，“那个……那个……我出去转转！”
说完，纪年年就逃了似的离开了，只留下许愿和宁白鹿面面相觑。
“她这是……害羞了？”宁白鹿有些意外，然后眼带笑意地看着许愿，“看不出来我们许愿同学不仅斩男也斩女啊。”
“和宁队长比差远了。”许愿笑了笑，她可是知道宁白鹿在堡垒里的人气有多高，就算知道她教的是最无聊的课程的时候，她的课依然一座难求。
就比如纪年年，她一样是宁白鹿的粉丝。
但是她能感觉到，刚刚纪年年在看着她的时候，神态和表情都不是很对……
莫非是……
想到这种可能，许愿轻轻笑了笑。
“我去看看她。”
许愿也离开了，只留下宁白鹿一人看着月亮。
“唉，年轻人啊……”宁白鹿轻叹，转而笑了一下。
现在的蓝星已经算是墓地了，只有几大组织来维持那一推就碎的秩序，所以现在的人们都很疲惫——不是肉体上，而是心灵上的疲惫。
而现在的人在一起的步骤经常就是说两句，吃个饭，上床，然后分手。
只图一瞬的欢愉。
而宁白鹿显然不是那种人，她的心里是清月枫。
所以她的品味被养的很刁，只有看到以前那种谈恋爱的才会唤醒她那已经随着清月枫生死不明而被她封起来的少女心。
虽然她已经29岁了。
而另一边，纪年年正在停工的矿机上看星星——虽然天空上的灰尘已经把整片天空都遮住了。
她现在就有机会把这台矿机拆了，然后伪装成意外爆炸，这样他们就没办法继续开矿了。
她的命，姑且也能留着。
“……”纪年年微微垂眸，然后露出苦涩的笑容。
是的，她是间谍，只不过来自于地底。他们的组织叫「迷宫」，势力很小，对上那几个大组织别说是组织反攻，来两支特殊小队就可以把他们平推了。
所以他们决定派间谍去刺探情报，如果能暗杀几个高层那就更是稳赚不赔。
纪年年就是其中一个。
她有基因型的遗传病，从出生开始的每一天几乎都是在被宣判死刑，所以她才看在能帮助所谓的“家人”的份上去当了间谍。
而她被安插在星海堡垒里也算是运气好了，至少这里的生活比起其他地方都安定不少。
她一直在关注着宁白鹿，伪装成一个粉丝，其实真正目的是为了找个机会把宁白鹿杀掉，然后就可以安心等死了——
作为间谍，她的心脏里被下了蛊，如果被发现了就会抽干她的生命力，然后把她改造成一件恐怖的没有灵魂的兵器。
而她一直在犹豫，一方面是因为清月夜一直在宁白鹿身边守着，而另一方面……
她开始质疑起迷宫的做法是否正确。
用一部分人的命，来换另一部分并不在乎他们的人的命，这真的是正确的吗？
尤其是这几天的战斗，清月夜闭上眼睛舍身相救，宁白鹿的精准指挥，还有许愿一次又一次的保护。
许愿……许愿……
她会看不起她吧，如果知道她的目的和身份。
这个时代的人每一次动心其实都挺简单，有一次出手相助，请一次能吃的饭……只要是能表达善意的就好。
而得到纪年年这种活得像是在走钢丝的人的心动其实更简单。
因为一次次相护而动心的这种老套桥段其实谁都期待着，除了纪年年。
因为她不知道自己有没有保护许愿的资格。
一想到这，纪年年就有点烦躁，她举起刀，想好好发泄一下，却还是放下了手。
“……想太多了。”
纪年年摇了摇头，眼神一瞬间变得冰冷，而那冰冷里却多了一丝迷茫。
“……再等几天，再等一些时间就好。”纪年年在给自己台阶下，“如果许愿发现了，就是我……”
“你什么？”
略带笑意的声音从纪年年身后穿来，钻进她的耳朵里，紧接着她的眼睛就被一双素白的小手给遮住了。
嗯，眼球贴着感觉冰凉凉的，很舒服。纪年年心想。
“你……怎么来了啊？”纪年年有些心虚地问道。
“来找你啊。”许愿很自然地应道，“看星星回去也能看，我陪你就是了。快走快走，要是被管理员看到我们在这里可是要吃处分的。”
许愿笑着握住纪年年的手，后者有些茫然地和她十指相扣。
氛围很好，如果其中一个人没有其他目的的话，今晚就可以去洞房花烛了。
“走吧，回去，”许愿眨眨眼，就像夜里的精灵一样俏皮，“还是说你想吃处分？”
“那当然还是不想。”纪年年也笑了，算了，先把组织的事扔到一边吧，反正这么早就完成任务他们也会起疑。
一这么想，纪年年就有种讽刺感——明明已经弱到两小队就可以被横扫出局了，最残忍的手段也还是用在了自己人身上。
想到这，纪年年握住许愿的手的力度就不由得加重了一些。
“怎么，害怕我跑了？”
许愿打趣地逗了一下纪年年，却没有得到对方的回应。
她回过头看了一下，发现纪年年已经低下头，看不清脸，但是浑身都散发着恐惧，厌恶和憎恨的情绪。
“……年年？”许愿摸了摸纪年年的头，眼里是藏不住的担心。
她不傻，她哥哥一样不傻，夏十夏和清月夜也不傻，宁白鹿更不傻，他们整支小队都看得出来纪年年身上的问题。尤其是宁白鹿，她很早就注意到纪年年一直在用审视的眼神盯着她了。
但是纪年年在这次出手帮了他们也是真的，而且也一样尽了力。虽说在这末世不能圣人心肠，可是若没了容人之心，那他们和魔兽也就没了区别。
“……许愿，我想和你说件事。”
纪年年抬起头，眼里是冷淡和温柔——许愿不知道为什么这两种完全相反的情绪会出现在一个人的眼睛里，但她还是点了点头:“你说，年年，我会认真听。”
“好……”纪年年点点头。
——希望她能让我体面地去死吧。
纪年年这么想。
“许愿，其实我……”“年年，躲开！”
许愿突然一把拉住纪年年，将她护在身后。只见一群形态各异的魔兽突然从四面八方涌来，它们个个张牙舞爪，身上散发着恶臭。
“该死的，这是怎么回事？”
许愿立刻拉开弓，一箭射出，一根根
突然，一只灵巧的猫型魔兽朝着纪年年扑了过去。许愿来不及拦住它，只能大喊一声：“小心！”
纪年年神色一冷。
“是突袭还是……来警告我的？”
拔刀。
“不管是怎么回事……你们打扰我和我的许愿说悄悄话了！”
出刀，横斩。
那只猫型魔兽止不住身子，只能抬起前爪借力，用左前爪被砍断为代价远离纪年年的刀刃。
许愿惊讶地看着纪年年，后来才反应过来，兽潮的时候纪年年也不是缩在后面的胆小鬼，而是在兽群里砍出一具具尸体的人。
“没事吧，许愿？”
纪年年右手提着刀，左手挡在许愿身前，把她护在身后。
许愿微微睁大眼睛看着纪年年的背影，有些单薄和瘦弱，却让她感觉到了有别于自己哥哥的安全感。
许愿轻轻勾起唇角，心想:“似乎越来越有意思了？还‘我的许愿’起来了……”
“我没事，”许愿拉开弓，朝着兽群深处射出一枚种子，转眼间藤蔓就撕碎了大片大片的魔兽，“只不过你要和我说的悄悄话得等一会了。”
“无所谓，”纪年年神色冰冷，“那就一会再说。”
魔兽们一点点地围着她们，丝毫不敢冒进——那只被砍了爪子的猫魔兽还在一旁低吼呢，它们不会找不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