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走了。”
清月夜送走了终于看完了那本书的夏十夏，关上了门。
“嗯，夜你也早点休息吧。”宁白鹿点了点头，然后走进了自己的卧室。
“我洗完了喊你。”“好。”
清月夜交代了宁白鹿一句之后走进了卧室，把衣服塞进洗衣机之后打开了淋浴喷头，热水落在他的身上，雌雄莫辨的脸在水雾的迷蒙下透出一股妖媚的感觉。
“也不知道那个人到底是什么意思……”清月夜一边冲澡一边想着那个一直纠缠着他的神秘人，“真是有够麻烦的。”
对人形的地狱的期盼，对他拥有的力量的赞叹，对他的警告……一件件事加在一起已经让清月夜有了危机感。
“都他妈什么破事……”清月夜关掉淋浴喷头，然后抓起一旁放着的洗发水挤了一点，胡乱地蒙在了自己的头发上，“从太阳熄灭开始这混账的世界就越来越该死了……”
清月夜确实很累。
这次交报告的时候他感觉到了自己的无力感。
那只蛇形魔兽给他的压力太大了。
他甚至在想万一所有组织都有这种魔兽，那他们要怎么活下去。
“算了，还是想想新配的武器应该怎么设计吧。”
之前杀死的螳螂魔兽被宁白鹿让给了他，魔兽身上的各种部件其实也可以用来做武器。
清月夜看上了它的前肢，虽然有一块被他掰掉了。
想到这，他用力搓着头发，泡沫蒙在眼前，他合上眼，遮住了视线的他思维清晰了一点:“看来要劝白鹿姐多给小队接一点外出的高危任务了……核晶，兽尸，战斗经验……这些在这个时代都是能救命的东西啊……”
清月夜打开淋浴喷头，低下头，让水流冲下他头上的泡沫。
然后他又挤了点护发素，也是一样用力铺在头发上:“那个迷宫也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最好直接申请极夜去歼灭他们。”
清月夜睁开眼，他的眼神越来越锋利，无形的杀意似乎都让暖和的浴室冷了几分:“希望你们别让我失望，如果遇到六人的极夜模式，希望你们可以活得久一点。”
清月夜关掉了淋浴喷头，然后抓起一旁的毛巾裹在头发上用力搓，一点点吸去头发上的水珠:“唉，日子难过，魔兽难杀，任务难做啊……”
随后清月夜开始清洁自己的身体，脑子也随着双手运动起来:“还有噩梦教，‘幽夜’死了，以他们的个性很难不报复……尤其是幽夜，看我有了异能，第一个目标肯定是我，而且说不定还会把81号矿区的事说出去……”
清月夜并不傻，他很清楚自己从81号矿区取回的力量会招惹多少蛇虫鼠蚁的觊觎，而且那只巨蛇魔兽的出现明显就不正常，更别说它身上具有的威胁性已经逼得他们请极夜小队出动了。
“合作了吗……”清月夜想到了这种可能，随后他冷笑一声。
“这么大的胃口，也不怕被噎死？”清月夜的唇角勾起嘲讽的弧度，声音低沉，压着杀意，“没想到偷鸡不成蚀把米，迷宫的圣女丢了，守护兽也死了。”
清月夜想了想，然后露出一丝嘲讽的笑:“不如给他们设个局，看他们狗咬狗。”
随后他擦干了身体，然后穿上内衣睡衣，敲了敲宁白鹿的卧室门:“白鹿姐，我完事了，你可以随时进去。浴缸里也给你放好热水了，晚安。”
“我知道了，夜，晚安。”宁白鹿很快回应道。
“好，那我就先去休息了，白鹿姐你也早点休息吧，明天还有会要开。”清月夜又敲了一下门，示意他已经准备休息了，然后拉开自己的房间门，直接钻进了卧室里。
“银色螳螂……果然还是应该做成刀？”
清月夜一边这么想着，一边看了看自己手边的一个小本子。
清月夜露出温柔的笑容。
那是一个日记本。
在这个时候，用纸质物品的人已经很少了，不方便是一方面，生产部门不愿意做也是一方面。
这个时代，除了必需的重要文献和高机密计划书以外，都是用电子设备来进行阅读，教学和记录。所以宁白鹿那一书架的书实际上也真的非常珍贵，毕竟这也算是精神食粮的。
宁白鹿本人也很喜欢纸质书，用她的话来说，就是很有纪念意义——她喜欢写字。
清月枫也一样，他曾经给宁白鹿写过一个笔记本的情诗，以至于清月夜那时候一看到他写字就会白他一眼。
而一直被他们两个影响的清月夜也就潜移默化地开始喜欢上纸质书了，或者说他从来就不是喜欢用电子物品来进行记录的人。
用他的话来说就是少了一分人情味，多了一丝冷漠。
他当杀手的时候摸爬滚打了那么久，也是懂得人情世故的。
清月枫喜欢记日记，宁白鹿喜欢纸质书，而这些习惯也影响到了清月夜。
他笑了，于是他拿起了笔。
“这几天遭遇了几场极为危险的战斗，噩梦教，迷宫……蓝星越来越动荡不安了。”
“纪年年有可能加入小队，也通过她获得了一些情报。”
“另外，第六小队出动了，他们的能力远在常理之上。”
“取回了一些记忆和力量，但是危机感还是缠在身上，不敢大意，也不能大意。”
清月夜停笔，思考了一下之后又加上了一句:
“高层不可信任，必要时……”
这种大胆的想法清月夜断然不会正大光明记录，而这也是他愿意记日记的原因之一——不用害怕被电子设备监视。
就算自己的房间里有监控也无所谓，只要他们敢上门对证，清月夜大不了把整个日记本毁掉。
想到这里，他露出了一丝玩味的笑容:“来，让我好好看看你们的本事，希望你们别让我失望，互相咬的时候用力点。”
而另一个房间里，宁白鹿也在记着日记。
“今天的任务很危险，幸好没有出事，要不然可就等不到你回来的那天了。”
宁白鹿的脸上是淡淡的笑意，眼眸中的温柔她自己都没察觉到。
但是她眼睛里的疲惫却是怎么也遮不住。
“枫，夜很优秀，虽然比不过你我，但是也能给我一些安全感。你交给他做的事他都好好完成了，很让人放心。”
“枫，你是绝世的天才，你在想什么呢……那一眼就是去送死的探索任务你为什么要去呢……”
“我不打算亲口问你，所以这本日记我会一直记下去，记到你回来的时候。在那之后，我会和你一页又一页地翻开，然后让你在下面的留白上写下你的回答。”
“到时候，你就可以看到你一直都喜欢看的我那些……或惊讶，或了然，或欣喜的样子。”
“对了，枫，今天家里来了客人，他们喜欢这间房子的布置，翻了翻书架上的书，尝了尝夜做的饭菜，这次庆功宴他们逗很开心。”
“可是他们不知道啊，这些菜里有一半是你教夜做的，这些书里有一半是你为我选的。”
“枫，如果实在是累了，就不要再躲了，早点回家，好吗。”
“你的小鹿。”
她每天的日记里最后都是这句。
宁白鹿停笔了，然后合上日记本，眼里的温柔蒙上一层水雾。
几乎这座堡垒里的所有人都知道，有一个天之骄女宁白鹿，但是更多的人不知道这个天之骄女的身边还有一个天之骄子。
那个人是她的后辈，她的朋友，她的老师，她的学生——更是她的爱人。
除了清月夜以外，没人知道在清月枫出事失踪之后，宁白鹿有多失魂落魄，悲恸欲绝。
那时候的宁白鹿好像天塌了一样整天窝在房间里，眼睛里蒙着阴霾，雷打不动地一直翻着清月枫留下的所有东西，就算是清月夜这个弟弟来看一下都会被她赶出去。
那时的她有着那时的他，而这时的她已经孤身一人……这种痛苦足够把宁白鹿逼疯。
好在她还是死死绷着一根筋走了出来，因为清月枫留下了一封信，说他还活着。
宁白鹿就凭着这么一句轻飘飘的承诺活着，哪怕可能是谎言，她也要亲自认证。
“呼……好像有点太过伤感了……这可不行……”
宁白鹿盖上笔盖，把笔和日记放到了床头柜上，然后倒在床上。
然后她摇了摇头，披散着头发从床上坐起来，然后喝掉床头的那杯热牛奶，推开房门，然后走进浴室，褪尽衣物之后泡进了浴缸里。
她露出了半个脑袋，看着水面上聚散离合的泡泡出神。
她动动手指，戳破一个又有两个冒出来。
她突然笑了。
温热的水慢慢驱赶着她身上的疲倦，她靠在浴缸边，轻轻哼起了歌。
略微放松之后她站起身来，打开了淋浴喷头，然后洗头发，打沐浴露……
今夜，还是一如既往的安静啊。宁白鹿想。
然后她擦干了身体，披上睡衣之后回到房间——
床头柜上放着一碗粥，还带着温度。
碗下面是一张纸条，上面写了一些“邪恶计划”。留纸条的人似乎心情不错，还画了一个笑脸在上面。
宁白鹿又笑了。
她喝了粥，洗了碗，然后上床睡去了。
明天还有会要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