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书看着苏玉娇苍白的脸色,颤抖的小腿,以及因为疼痛大颗大颗掉落的汗水,心中震惊的同时也有些五味杂陈。
哪有女子不怕疼的,苏将军从小娇养大的小姐,竟然能为主子做到一命换一命!
主子真是命好,能遇到如此痴情的女子,希望他日后好好珍惜。
“快呀,愣着干什么,人命关天!”苏玉娇厉声呵斥,跟死神抢时间,每分每秒都弥足珍贵。
“少夫人,当真不能用属下的血?”
“别废话,快点,若是不流了,就割深一点。”
苏玉娇嘴上说着,手上动作不停。
伤口缝合完毕,她又在墨书的帮助下给他包扎了伤口。
苏玉娇累的瘫软在地,明显有些体力不支,双手更是颤得厉害。
“给我端一碗糖水来。”她虚弱的开口。
墨书将糖水递给她,苏玉娇一饮而尽。
稍微休息一小会儿之后,她让墨书又找来一个漏斗,按照刚刚的组装办法,开始给陆子谦输入生理盐水,补充水分。
墨书组装好之后,不知道该将鹅毛扎在何处,只好将鹅毛递给苏玉娇。
苏玉娇在陆子谦的脚上摸了一下,熟练的找到血管,将鹅毛扎进血管。
“再拿一根羊肠和两根鹅毛,这次不要漏洞。”
墨书一一照做。
苏玉娇将两根鹅毛接连羊肠两端,一头扎在自己手上,另一头扎在陆子谦的右手上。
墨书瞪大眼睛,这才明白,少夫人这是双管齐下,想要把自己的血全都输送到主子体内。
“少夫人,您把自己的血都给了主子,您怎么办?”
“难道漏斗里的血还不够吗?”
苏玉娇越发的虚弱了,嘴唇都成了白色,似乎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设备简单,没有气压,输血速度太慢了,双管齐下会好些。”
墨书听不懂设备和气压是什么,却听懂了后半句。
他站在一旁双拳紧握,看着依旧昏迷不醒的陆子谦,以及越来越虚弱的苏玉娇。
痛恨自己的无能,生死关头,竟然什么忙都帮不上。
更痛恨受伤的为何不是自己,自己烂命一条,死了就死了,根本不用少夫人消耗大量珍贵的血液。
“少夫人,您醒醒,输血何时才能结束,你会不会有生命危险?”
“属下,属下该做些什么?”
苏玉娇虚弱的开口:“去拿纸笔。”
“让客栈煮一些四红补血粥,花生、红豆、紫米、红枣一起煮粥。”
“我不会有事,仔细养着,能补回来。”
“快去。”
“是。”
墨书回来,苏玉娇已经趴在床边不省人事,不知是昏迷还是睡着。
墨书叫了两声没把人喊醒,又不敢擅自拔出鹅毛,他不懂医术,尤其是这种特殊的治疗方式,生怕坏了苏玉娇的治疗效果。
万一中断,功亏一篑还要从头来过,他罪大恶极。
“主子醒醒。”
“快醒醒。”
“少夫人为了救您,一命换一命,属下拿不定主意,您快醒醒救救她。”
陆子谦的身体素质到底强悍,流了那么多血,被墨书喊了几声,竟然迷迷糊糊醒来了。
男人睁开眼,似乎还处于半昏半醒中,意识还不太清醒。
墨书见他睁眼,激动的差点哭出来:“主子您醒了?”
“您快救救少夫人。”
陆子谦的目光逐渐聚焦,愣怔了一瞬,立刻清醒过来:“她怎么了?”
墨书重重跪下:“少夫人为了救您,把自己的血都输送到您体内,此刻已经昏迷。”
陆子谦听着墨书的话,这才看到自己的两只手上都扎着羽毛管,还连着一根血红色的管子,一根连接漏斗,另一根连接在苏玉娇的手腕处。
输血?
一命换一命?
刚清醒过来的陆子谦,努力消化着墨书的话,再结合自己看到的,瞬间明了。
男人呼吸一滞,像是触电一般,迅速拔掉两人手上的鹅毛,停止她给他输送血液。
“娇娇,醒醒。”他挣扎着要坐起。
“主子别动,少夫人刚给您缝合好伤口,若是再裂开,少夫人就白牺牲了。”
牺牲?
她死了?
陆子谦瞳孔一缩,浑身像是被抽走力气一般,呆呆的愣住,手脚冰凉麻木,仿佛失去灵魂。
“主子!!”
“好吵!”
苏玉娇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看看墨书又看看陆子谦,眼中闪过一抹惊喜和如释重负。
“你醒了?”
“现在感觉如何?”
似乎是职业习惯,她醒来第一句话先问他的身体状况。
陆子谦目光动容的看着她,艰难的抬手,摸在女人苍白的脸蛋上,仿佛有千言万语,却又不知该说什么。
跟她以身相救的情分相比,他说什么感激的话都显得微不足道。
苏玉娇别扭的躲过他的手,甚至身体向后挪了一下:“好好休息。”
“墨书,粥煮好了吗?”
墨书见她没事,差点喜极而泣,忙不迭的点头:“正在煮,属下去看看。”
“嗯。”
墨书走后,房间的气氛有些尴尬,至少苏玉娇是这么觉得。
她此时还虚弱的很,见他已经醒了,也拔了输血管,便将他脚上的鹅毛也拔了。
“我再睡会儿。”
陆子谦目光紧紧的盯着她,见她打算趴在床边睡,这才沙哑的开口:“上床。”
“不用,我趴着歇会儿就行。”
“上床睡!”他又说了一遍,语气不容置疑。
苏玉娇对上他的目光,见他眼中满是心疼和内疚,她的态度也柔软了一些。
“嗯。”
她现在的确需要好好休息。
女人弯腰脱鞋的瞬间,脚腕上传来阵阵剧痛,鲜血再次染红了白色纱布。
“怎么弄的?”他问。
苏玉娇没说话,而是指了指床头的漏斗。
陆子谦眸色湛深,甚至有一瞬的心疼,是真的心口钝疼。
原来,她不止手上输血,就连脚也割伤放血。
陆子谦盯了她许久,目光始终无法移开,她那般娇气的人,是最怕疼的,为了救他竟然毫不犹豫的割伤自己。
苏玉娇已经剪开纱布重新包扎,伤口处黏糊糊的血液跟纱布有些黏连,取纱布的时候疼的她脸色惨白。
女人死咬着唇,浑身颤抖着,即便如此还是疼的闷哼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