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七七年,初春。
大庄村,九大队,孙家,秦浼懒散地倚着门框,眼神古怪的盯着厨房内的两人。
“妈,老二媳妇带了个什么玩意儿回来?活菩萨吗?这一天天的好吃好喝的供着,您都一把年纪了,还伺候她一日三餐,她也不怕折寿。”老大的媳妇忍无可忍的抱怨。
孙母在做饭,斜睨一眼一旁的大儿媳妇,她忙着做饭,大儿媳妇在一旁悠闲的抱怨,也没伸出援手帮忙做饭,语气很不友善。“老二媳妇说了,秦浼是解景琛的媳妇,是她的四弟妹,她受伤了,老二媳妇把她接来我们家养伤的,解景琛每个月给十块钱生活费。”
十块钱啊!足够他们全家的生活费,老二媳妇带回来的哪儿是累赘,简直是他们家的财神爷,她能不好吃好喝的供着吗?
“妈,这不是钱不钱的问题,解景琛媳妇是受伤,这都养了半年了,什么伤都该养好了,妈,您每天要上工挣工分,下工回家忙着做一大家人的饭不说,还要伺候她,而她呢?每天在家里闲着,也不帮忙做饭,太不懂事。”老大媳妇义愤填膺的说道。
孙母做饭的动作一顿,拧眉。“你懂事,下工回家,也不见你帮忙做饭。”
老大媳妇被怼得一噎,摸了摸鼻子,小声的说道:“我不是怕给您帮倒忙吗?”
秦浼微微挑眉,微勾的嘴角透着一抹讥诮。
孙家大儿媳妇对她是羡慕嫉妒恨。
秦浼转身离开。
歪脖子树下,秦浼嘴里叼着根狗尾巴草躺在树下,一条胳膊枕在后脑,翘着二郎腿,姿势慵懒。
她穿越到一九七七年,一个也叫秦浼的人身上,关于原主的记忆,她是一丁点都没有。
对于原主,大家也一无所知,只知道她和解景琛结婚了,解景琛要执行任务,她又昏迷不醒,通知他大姐去医院接她到孙家暂时照顾。
说是暂时,结果就是半年。
她上辈子很苦恼,是独女,全家人逮着她一个人祸祸,父母对她的期盼很高,爷爷奶奶对她寄以厚望,以至于二十八岁还在努力学习中,母亲是翻译官,父亲是医生,爷爷是中医,奶奶是法医,他们都希望她能继承他们的衣钵。
因负担过重,精神压力过大,长期处于高负荷状态,过劳死。
穿越到七零年代,买东西要票,出门要介绍信,物资匮乏,吃饱饭都成问题的时代。
起初,她不适应,半年了,不适应也得习惯。
秦浼颓废了半年,她要开始计划接下来的事。
“阿浼。”解景玲柔和的嗓音响起。
秦浼连忙收回自己的思绪,坐起身,笑看着解景玲。“姐。”
解景玲在秦浼身边坐下,看着她的眼神里染上一抹担忧之色。
“阿浼,有件事我不能再瞒着你了。”
秦浼蹙眉,问道:“什么事?”
对于解景玲这个大姑姐,秦浼很依赖,孙家人是看在解景琛每个月十块钱的份上待她好,解景玲却只是因为她是解景琛的媳妇。
解景玲犹豫片刻,深吸一口气。“小四退役了。”
“退役?”秦浼很淡定,对于解景琛退不退役,她没有过激的反应,解景琛是原主选定的老公,她连解景琛的面都未见过,见解景玲面色凝重,象征性的问道:“什么时候?”
“五个月前。”解景玲回答。
秦浼挑了一下眼尾,对解景琛退役,她没什么反应,对解景玲隐瞒了她五个月,着实令她意外。
“所以呢?”秦浼问,一开始瞒着她,现在突然告诉她,绝对有问题。
该不会是不继续支付她的生活费吧?
“小四退役,给他安排了工作,国营机械厂,出差魔都受伤了。”解景玲言简意赅。
“……”秦浼。
秦浼恍然大悟,这才是重点,解景琛受伤了,身为妻子的她,现在需要她履行妻子的义务,去照顾受伤的丈夫。
瞒了她五个月,突然不瞒了。
秦浼顿时有一种养兵千里用兵一时的领悟。
身为解景琛的妻子,秦浼被赶鸭子上架,解景玲将她送上火车。
坐了一天一夜的火车,秦浼整个人感觉都不好,晕头转向,踏着虚浮的步伐,拎着行李汇入人流里。
秦浼看到一个穿着蓝色工服的青年,举着写了她名字的牌子,秦浼松了口气,还好安排人来接她,拎着行李随着人群往青年那边挪去。
“你好,我是秦浼。”秦浼来到青年面前。
青年一愣,看到秦浼,眼中闪过一抹惊艳,憨厚一笑,接过她的行李。“嫂子。”
“怎么称呼?”秦浼问道。
“叫我小李就好,嫂子,车就停在外面。”小李拎着行李,走得飞快,秦浼脚步虚浮,有些跟不上。
对解景琛这个老公,她是陌生的,说白了,她见都没见过,对于他受伤,她是真没什么感觉,她是赶鸭子上架来照顾他。
秦浼傻眼了,小李所谓的车,居然是自行车。
好吧,在这个年代,有一辆自行车代步已经很了不起了。
从火车站到医院,差不多半个小时。
“嫂子,到了。”小李等秦浼颤颤巍巍下车,急切的说道:“嫂子,我还有事,不陪你进去了,解技术员的病床,你问护士就知道了。”
“嗯。”秦浼拎着行李,双腿微颤,望着眼前的医院,一阵感慨,跟现代真的是天壤之别。
走进医院,看着医院内的环境再次感慨……
“李医生,7号床的谢井郴醒了。”小护士激动的叫道。
没一会儿,李医生跑进病房,听到谢井郴的名字,秦浼停下脚步,站在房门外,看着医生给病人查检。
“李医生,他没事吧?”躺在旁边病床的解景琛问道。
“人已经醒了,不会有大问题了。”李医生松了口气。
李医生和护士走出病房,解景琛看到站在病房外的秦浼,目光闪了闪,来得还挺快。
“请问你是?”护士停下脚步,看着秦浼,见她指了指7号病床,护士恍然大悟。“你是谢井郴的媳妇。”
解景琛瞳仁一缩,秦浼接下来的话,让他面露骇然之色。
“对,我是他的媳妇。”秦浼点头。
“你来得真及时,他刚醒过来,进去照顾他吧。”护士说完便离开。
秦浼迈步,站在病床前,看着躺在病床上的人,浑身缠着纱布,跟木乃伊似的,没有心疼,只有同情。
秦浼见他头上还缠了几圈纱布,这是伤到眼睛了?
“谢井郴。”秦浼试探性的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