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的阳光很好,那男子策马而行,被笼在充满暖意的阳光下,整个人显得温暖和煦,可他握着缰绳的优雅姿态,与他眉宇间悠远神秘的气质,又显得他淡然高华。
他的身上披着一件锦玉灰的大氅,与他身上给人的感觉十分相符,既不是那样刺眼的夺目,却又在不经意间抓住了人的心神,让任何人无法忽略。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苏晚卿看着慕靖昭的身影,看着他在众人的注目下徐徐向前行进,在不知不觉间,她对上了一双墨玉般的眼眸。当下,停在一旁让路的车马很多,翊王府马车上的标识不是太过醒目,所以苏晚卿并没有想到他会一眼看过来,此时见状,不禁心下一跳,忍不住想要避闪,只是四目相对的那一刻,她愣住了,全然没有动作。慕靖昭的目光宛如清风徐来,其中没有被人盯视的不悦,也没有让她不适的感觉,不过苏晚卿一楞之后,还是有些做坏事被当场抓住的尴尬,便迅速的避开眼,松下了手中的帘栊,将那道视线隔绝在了车帘的另一端。红芙没有看到方才的景象,有些疑惑道:“主子您瞧见了什么,看见南广王世子了吗?”苏晚卿微微一怔,抬眸看了红芙一眼,到了这个时候,她才突然发觉,自己注视了慕靖昭这么久,竟一直被他身上微妙的气质吸引,根本没有集中精神去留意他的相貌。苏晚卿有些失笑的摇了摇头,端起茶碗喝了一口茶。几人又等了大半柱香的时间,马车外的队伍终于都走过去了,守在街道两旁的侍卫一一退去。马车轮再次缓缓驶动。街道上滞塞的车马与行人很多,不过道路一通,也没有拥堵太久,苏晚卿的马车很快就离开了这条大道,又穿入了一条小径,快速行驶着。只是苏晚卿一路紧赶慢赶到了太尉府,却被守门的护卫告知。蒋仲翰与贺氏已经先一步到了。现下正在内院里与小蒋氏说话。苏晚卿点了点头,直朝着小蒋氏的院子过去,还没有进门。就听到了里面传来蒋仲翰的笑声。苏晚卿也笑了笑,示意丫鬟入内通禀,片刻后,门上的帘子被人掀开了。打起帘栊的,是一个瓜子脸的美貌妇人。目光有些急切,又有些宠溺的落在苏晚卿身上,微笑道:“卿儿回来了,刚刚你舅舅还念叨你呢。快进来快进来。”“舅母。”苏晚卿神色一顿,内心涌起一股激动的情绪,急急向贺氏行礼。贺氏连忙拦住她。笑着摇了摇头,“这可不妥。你现在是翊王侧妃了,理应是舅母先向你施礼的。”苏晚卿嗓中有些发哽,方要开口,蒋仲翰也从明厅走了出来,笑着道:“你舅母说的不错,卿儿入了皇家,身份不同往常了,哪里有皇族中人先给我们这些平头百姓见礼的道理?”说罢,蒋仲翰看了贺氏一眼,二人便一齐向苏晚卿行了一礼。 苏晚卿看着眼前这个眉目清河,相貌不俗的男子,实在无法把他与前世传闻中,那个染上赌瘾,几乎将家产败光的瘾君子重合在一起,不禁鼻头一酸,险些落下了眼泪来。贺氏见她眼眶泛红,怜爱的握住了她的手,安抚道:“走吧,咱们里头说话。”苏晚卿点了点头,堪堪走了两步,明厅中又出来了一个少年,对苏晚卿笑了笑,稳稳行了一个礼,开口道:“姑母问,父亲与母亲怎么只顾着与晚卿姐姐说私房话,也忘了带姐姐进去?”说话的是蒋仲翰的长子蒋易存,蒋仲翰与贺氏相视一笑,伸手将他招到了身旁。这些年苏晚卿虽然回了京城,但是每隔一两年都与蒋仲翰他们见那么一回,与蒋易存也不生疏,苏晚卿对他笑了笑,一边寒暄着,一同进了明厅。见过小蒋氏,几人各自落座,苏晚卿看了蒋仲翰一眼,有些疑惑道:“舅舅什么时候到的?不是昨晚才入的京畿吗,怎么这么快?”蒋仲翰的神情有些无奈,“还不是赶上南广王世子入京,我与你舅母急着过来,担心南门被封堵耽搁了,就先乘了一辆马车,抢在世子前头进了城,你外祖母给你们捎的东西与我们的行囊,都还在后头,怕是一会儿才能赶到。”苏晚卿点了点头,“恩,我就正巧遇上了南广王世子入京的仪仗,瞧着声势不小,我还因此在路上滞留了许久。”蒋仲翰看了看苏晚卿,似笑非笑道:“南广王世子也只能壮壮声势了,他这一入京,相当于把性命交到了皇帝手中,当初大秦建朝时,开国皇帝将自己的几位兄弟与立有大功的臣子封了藩王,南广本在其中实力平平,只是到了老南广王这一辈,在中正帝争储一事上出了一把力,铸下了从龙之功,就此在中正帝的默许下,成为了一众藩王中实力最为强盛的一支,几乎堪比大秦属国一般。不过,老南广王在世时,中正帝不知与老南广王达成了什么协议,他对南广一地还极为信任,现下新南广王走马上任,中正帝就动了心思,以请新世子入京面圣的名头,将慕靖昭充作质子了。大秦子民,嘴上不说,其实心里都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就算暂时看不出的,等到慕靖昭留京时日一长,也就都清楚了。苏晚卿前世虽然对与己无关的事没有过多关注,但也因慕靖昭这一进京,在她死前也没有回南广封地,而对他为质子的事有了些印象,知道蒋仲翰这话并没有说错。贺氏却是不想让他议论这些,微微蹙了眉,开口打断道:“咱们只是普通百姓,还是不要妄论政事的好。”蒋仲翰不以为意的笑了笑,“不碍事,都是自己人,自家人关起门来随便说说,有什么关系。”苏晚卿垂眸一笑,想了想,岔开话题道:“舅舅,您与祖母收到我写的信了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