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婉容对当面被人讨论显然有些不适应,羞窘的咳了两声,打断了二人的对话。
苏晚卿与邱氏见状,不由相视一笑。几人谈笑着,不知不觉就行到了凌夫人的院落里,守在屋外的几个丫鬟看到来人,立时上前行礼,为她们打起门帘,迎几人入内。苏晚卿跟着邱氏与凌婉容,穿过一道月洞门步入明厅,一眼看去,映入眼帘便是手捧茶碗,坐在上首的凌夫人,两侧的客座上也皆坐了人,一边是一位二十五六的男子,生得英俊周正,按年岁推算,应是凌大公子凌云轩;另一边对苏晚卿粲然一笑的,是先她一步才到不久的苏林陆。邱氏笑了笑,上前禀报道:”母亲,儿媳将苏侧妃接进来了。”凌夫人闻言搁下茶碗站了起来,一旁的凌云轩与苏林陆也忙跟着起身。这不是苏晚卿第一次来凌家,不过先前都是赶在赴宴的时候,那样的场合宾客济济,苏晚卿算是还没有正式拜见过凌家的长辈,也没有多做留意,此刻不免对凌夫人多看了几眼。在苏晚卿的记忆里,凌夫人前些年的样貌还是很颇为出众的,只是许是凌家家风和睦,舒坦日子过得久了,凌夫人如今心宽体胖了起来,脸上也微微带上了福相。苏晚卿对凌夫人笑了笑,方要先行见礼,便被凌夫人拦了下来,“苏侧妃这可使不得,合该是妾身先行礼才是。”苏晚卿微微摇了摇头,笑得十分温和,“按辈分论。我是该称呼凌夫人一声伯母的,今日我与容儿妹妹只是同辈之间相约玩戏,凌伯母如此,倒是让我往后不敢再来了。”说着,她仍是朝凌夫人屈膝行了一礼。凌夫人一愣,回过神来看苏晚卿的目光就有些发自内心的慈爱了,失笑道:“你这孩子。”不过苏晚卿毕竟是皇家人。凌夫人也不敢真这么不声不响的受下。立时还了一个礼。等双方见过礼,凌夫人便拉着苏晚卿在上首的另一边坐了,示意丫鬟看茶。邱氏看了苏晚卿一眼。又看了看苏林陆,对凌夫人笑道:“母亲,您瞧瞧,苏侧妃与苏公子这对兄妹。可真是一对玉人儿。”“不错,不错。苏夫人好福气。”凌夫人目光一扫,笑着点了点头,旋即有些嫌弃的瞥了凌云轩与凌婉容一眼,似笑非笑的叹了一口气。“唉,哪像我,净生出些歪瓜裂枣得来。”这话逗得众人一乐。邱氏方要回话,便被凌婉容抢白道:“涵嫂子嫁给一个歪瓜。都还没有自怨自艾呢,娘亲怎么就哀叹上了,要我说,还是涵嫂子最冤枉。”“就你嘴快。”凌夫人笑着摇了摇头。众人又是一笑,彻底将屋中拘谨的氛围一扫而空。凌夫人是个通透人,寒暄过几句,见几个年轻人有说有笑,便喝了口茶,笑盈盈道:“我也不跟你们这些小辈搀和了,去玩吧,记得迟些过来用晚饭。”“女儿知道。”凌婉容早就等得有些心急,一听这话,忙不迭从椅子上蹿起,拉过苏晚卿就要往外走。凌夫人宠溺得横她一眼,对凌云轩与邱氏嘱咐道:“轩儿、涵儿,你们可不要怠慢了客人。” 邱氏笑着点头应下,恭谨道:“母亲放心。”凌云轩也是一笑,缓步走到苏林陆身边,与他一边交谈,一边向外走去。苏晚卿看到这副阵仗,心下便是一动。先前,凌婉容让踏月来相邀时,用到只是她自己的名义,哪里想到,这会儿过来,惊动了邱氏不算,竟然连已经出仕的凌云轩也担负上了陪客的差事,苏晚卿就多少有些意外了。几人交谈着,出了屋子,穿过一进院落,沿着抄手游廊的方向向前走。苏晚卿与凌婉容、邱氏三人走在前头,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后头的凌云轩与苏林陆分明年岁差了有五六岁,却也好似言谈甚欢。朗朗笑声中,凌云轩的声音清晰传来:“难得有人能在棋艺上赢过我四妹,看来我与内子今日是要开眼了。”苏林陆抿唇一笑,摇头道:“哪里哪里,凌小姐的棋艺并不在我之下。”不知凌婉容是不是在暗中留意着后头的动静,那边话音一落,她就极为快速的扭过头,努嘴对身后五步处的凌云轩反驳道:“大哥这话说的,怎么净灭自家威风,要我说啊,苏公子所言甚是,那日是我棋运不佳而已,更何况我的棋艺近来又有精进,一会儿指不定谁输谁赢呢。”或许是因为在自己家里,身边又跟着亲近的人,凌婉容没有顾忌苏林陆在场,下意识的流露出了性子里活泼的一面,说完这话,似是才瞅到一旁笑着看来的苏林陆,略显不自然的一笑,迅速的回过了脑袋。凌云轩没有在意凌婉容的局促,径自摇了摇头,眼底笑意分明:“既然四妹这么说,那我与你嫂子就等着看你的表现了。”说着话,几人来到了距后堂不远的一处暖阁中,屋里棋盘几椅都已备好,茶水点心也皆备下,因为先前耽误了太久,凌婉容迫不及待的与苏林陆分别在棋盘两端落座。其余三人坐在两侧观战。这个时辰,翊王府亦是一派午后安然。天空中阳光晴好,洒下一片慵懒暖意,在一处药香袅袅的四方院落里,陈涧之专注的翻弄着一排青竹小匾上的药材,不时挑拣一个,头也不抬,就扬手丢入一旁随意搁置的几个筐中。那些药材各有不同,竹筐也有远有近,但他看似信手的动作,却从没有一次出错。红芙安置好那人回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此刻,他只穿了件雪白的广袖宽袍,午憩后未经梳理的长发披泻,偶有微风将衣炔吹起,发丝拂动间,散发出一股洒脱超然的气质。不知是不是眼前的景象太过美好,红芙不忍出声打断,便静静的立在门边,一瞬不瞬的盯在他身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