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芜闻言眉毛一挑,不等苏晚卿答话,就对着茅德冷笑了一声,接着,她右手一伸,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揪住了茅德的左朵,便是狠狠的拧了起来。
茅德哪料碧芜一句话不说就动手,躲避不及,被揪了个正着,呲着牙吃痛道:“诶哟喂,碧芜姑奶奶,轻着点,我的耳朵哟,疼死了,我又怎么惹着你了。”“可以啊,茅大管事,以前没看出来啊,你也学会打官腔了!”碧芜一边使劲,一边咬牙笑道。如果说,碧芜这个女子娇憨有余,还有那么一点吃软怕硬的毛病的话,那茅德无疑就是那个软中的最软。要知道,碧芜从小到大,尝试欺负过的人里头,就数茅德一副好性子,打不还手,骂不还口了,所以碧芜对茅德从来都是呼来喝去,动手什么的,在她眼里早就像吃饭喝水一样平常。碧芜下手没个轻重,茅德只觉得耳朵疼的慌,不自觉的伸手半捂向耳朵,却也不敢靠的太近挨上碧芜的手,不上不下的十分为难,犹豫了半晌,只好干瞪着眼,发出嘶嘶的吸气声,“好碧芜,我错了不成吗,我真没有打官腔,诶哟喂,饶了我吧。”碧芜见他吃痛的表情不似作假,手上的力气放松了些许,“还没有?我们这才多久没见,你就上房揭瓦,推脱着不让我家主子进门了。成峥先生不是一般不见外客吗?到底怎么回事,是不是成峥先生嫌我家主子这么久没过来,生我家主子的气了?你好好回话。”茅德一脸苦巴巴的表情,“先生他的确说过,苏侧妃这么久不露面。往后就算来了,他也再不见苏侧妃的气话。不过,今日是真的有客,南广王世子正在里面。”苏晚卿听到这里,有些讶异的左右看了看,南广王世子好歹也是身份尊贵,虽然入京为质。该有的排场。表面上理应也是少不了的,何况中正帝现下似乎还没有要与南广王撕破脸的意思,在这些表面的礼数上。对世子就更没有什么限制了。只是苏晚卿这一路走来,并没有瞧见什么严阵以待的护卫,进出校场的大门通行无阻不说,暖阁外也没有任何人看守。苏晚卿这么疑惑着。自门内传来了一个老者的声音,“人家才说了两句。你就把什么都这样老老实实的和盘托出,合着这么多年的武功都白学了,竟连一个女子都对付不了,我留着你有什么用。还不够给我丢人的!”从那声音的音色听来,说话的人明显已经有些年纪了,但那声音却是十分的浑厚有力。让人拿捏不定到底是多少年岁。碧芜听到这声音,连忙丢开手。吐了吐舌头,看了茅德一眼。茅德顾不得去揉耳朵,便调整了仪态,对着帘栊躬下身告罪道:“先生恕罪,是小的太不中用了。”那帘栊内的声音微冷,不紧不慢道:“既然知道自己不中用,还不给我退下。”“是,小的遵命。”茅德又行了一礼,灰溜溜的下去了。苏晚卿看着茅德离去的背影,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笑道:“先生,几日不见,您的脾气怎么还是这老样子。”“我这都年纪一大把,半埋在土里的人了,不随心所欲些,难道还硬改成你们想要的样子不成?”那声音顿了顿,带了几分笑意道,“行了,看在咱们苏侧妃还没忘记我这个老头子的份上,就让你进来吧。” 苏晚卿有些失笑,提步走进屋中。暖阁里,现下已经烧着地龙了,一进门就让人感到一阵暖暖的热气迎面而来。暖阁北面,摆了一个矮几,一个精神矍铄的老者与一个男子分坐两端。老者左手里拿着个紫陶的小茶壶,一边啜着,一边打量着矮几上是一盘下到一半的棋局,空闲的左手中,摩挲着一枚黑子,犹豫着落在哪处为好。在老者对面坐着的男子气质极为出众,目光淡淡的落在那棋盘上,唇角微微抿起,没有明显的笑容,但那神情瞧上去很是和煦。这是苏晚卿第一次正面看清这位传说中的南广王世子慕靖昭。前一世,在慕靖昭入京之后,苏晚卿就很少出门走动了,连带着年节的宫宴也没有出席,所以并没有与这位世子打过照面。苏晚卿抬眼看去,视线之中,慕靖昭身上只穿了一件锦线秀出的白色袍子,眉眼温润,鼻梁高挺,毫无疑问,除了通身的不凡气质外,他也是一个样貌不俗的男子。就在苏晚卿看过去的时候,慕靖昭也抬头看了过来,那双眼睛如玉一般,可又在清润高洁中带了几分悠远,让慕靖昭整个人都显露出了几分遗世独立。苏晚卿不动声色的垂下眼眸,朝着慕靖昭的方向行了一礼,然后目不斜视的走到了那老者身边。慕靖昭的目光在她的身上停留了一刻,有礼的笑了笑,便也自然的移开了,落回在那老者身上。那老者盯着那棋盘,将手中的茶碗放下,头也不回的抬手向苏晚卿挥动了两下,“卿丫头,快过来,帮我瞧瞧这子落在哪里好。”苏晚卿凑在那棋局旁看了一眼,那棋盘上,成峥所执的黑子已经失了大半江山,白子则稳操胜券,这一子,落在哪里,似乎都无力回天,起不到什么作用力了。苏晚卿看着那局势,不由得有些发楞,顿了顿,有些不好意思的笑道:“先生明知我棋艺不佳,还出这样的难题,这可是难倒我了。”成峥哼了一声,抬起眼角朝苏晚卿瞥来,“卿丫头,你怎么越大越不可爱了,尤其是进了老五府上,不来看我不说,怎么也学会了外面那套打太极的话?回想你前几年,那时候,啧啧……”苏晚卿看了一眼淡笑着喝茶的慕靖昭,有些尴尬的清咳了两声。成峥这才意识到在男子面前说这些有些不合时宜一般,干笑着摸了摸下巴上的白须,顿了片刻,方才缓缓道:“要我说,这一子,我应该直接放回我的棋钵里,因为败局已定,这局棋再继续下去,也是枉然。”慕靖昭微笑着,静静的看着成峥,眼神明澈而高远,“先生的意思,棋局受困,就要认输了么?”(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