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依不舍分别,大妮害怕晚上独自睡觉。前三天与毛毛一起弄了不少毛草,还用草绳一小把一小把的把根部捆成一排排的。用粗点的木棍搭成了个靠山体斜坡的草窝棚。毛毛爬上去用捆成排的稻草铺了四、五排,用上排草梢搭下一排草根部上,一排压一排又用棍子压紧,稻草绳坠着石头拉着。棚子低矮,不大。够他们俩睡下的空儿。
毛毛还把里面山体部分的土,掏出不少和泥压在稻草根上。里面空间大了不少,上面挨山体部分,顺山势挖一排横沟,把头排稻草根放沟里,用土埋实,上面压平。下雨淋点雨水就顺稻草流出屋外了。里面也有放东西的地方了。火柴破布晒好的干菜可以臧洞里,干净又严密。毛毛还找了石片封住洞口,再铺些毛草遮挡,真不会被外人发现找到。
大妮一个人却不敢去住山里他们的小屋。就先央求王大娘给自己头发剪了短发,越短越好。大娘常给自家孩子剪头发,就给大妮剪了个男孩头。大妮瘦小还真像个男孩子。
感觉弟弟去西山后,天气这几天也转冷了。难道是倒春寒?大妮担忧弟弟会冻着,会不会到山里迷路,能吃饱饭不,宋大伯家人对弟弟好不?还是等下次嫂子回娘家一起去看看吧。
大妮把这个想法告诉王大娘,王大娘也说下次儿媳妇儿回娘家,一定带上大妮。
大妮想趁现在没下雨雪,去野地里挖些野菜,变天了好留着吃。变天了洗衣和收菜的活儿也没了,怎么撑下去呢?
在野外转到天暗了,才找了几棵,也不知道能吃不?不过应该无毒,老爷挖草药,母亲也认识些草药的,就教了大妮认识药性。也顺便教大妮识字。大妮爹段景文也识字,祖上是有秀才的,办过私塾。景文是老大,在家认了不少字,还读了不少书。大妮记事,还常听她爹念些诗文给娘听,娘听爹说: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就该拍爹一下,扭头不好意思的笑着说,孩子听着呢,你真是的!
不过,段氏这一族男丁不旺。四、五十岁就病死的男人多。段景文的爷爷穷秀才,但体力活干的少些活到50岁。段景文的爹更是吃苦受累,不到50岁就走了。大妮爹段景文更是自卖自身,反复几翻做壮丁造下伤病,又结婚养家,拼命干农活种地,累病而走,才42岁。要不也不会饿死两孩子,就剩大妮和毛毛大两岁,撑到现在也多次差点饿死。大妮娘也被迫改嫁杨四这个恶人。
想到此,大妮也不能沮丧了。抓着一小把菜往回赶,走在昏暗的街道上,大妮特意跑几个垃圾堆翻找,终于找到一个瓦罐底,上面还留有矮边,能盛下半碗水了吧。大妮就像看到了生的希望,捡起来,又抓着一把烂布条匆匆赶回南山下。直接钻草垛睡觉,也省得又饿又冷,上山里也害怕。
早上再刷了瓦罐片烧野菜汤喝。想着能吃到热汤,大妮美美的睡着了。也忘记了害怕。
又熬了几天,天变冷了,真的出现倒春寒。下起了雨夹雪。大妮担忧弟弟会不会冻坏,有点睡不着,好不容易睡着,又在半夜三更惊醒。再一次做了一下子踩空直接掉落下去的恶梦。
大妮想是不是毛毛受冻淋雨生病了?还是出了什么事?
越想越担忧,就更睡不着了。也不能出去,外面太冷了。
菜老板昨天说,下雨雪天,无人出来买菜,就不去收购了。大妮还听到菜老板姓郭,熟人喊他老郭,也有人喊他大军。我们以后叫他郭叔吧。
思考雨雪天要干点什么呢?突然想起赶驴车送大缸的张爷爷要来了吧,明天正好半月了吧。掰着手指头数了几遍,终于确定明天就半月了,张爷爷应该会来送货。
熬到天亮,大妮从草垛爬出来,先去刘老掌柜家后门、前门都看了看,没发现张爷爷的驴车。刘掌柜家还没开门营业。大妮站到后门外还偷偷趴门上往里看,院里没人。刘少爷屋里亮了油灯,隐隐听到读书声,想必是在用功吧。
悄悄走到街道,大妮不知该在一这儿等还是干啥了。游逛到天大亮,雨雪又停了。黑云深厚没散。
大妮想张爷爷可能来的晚些,干脆去山上把瓦罐片刷干净煮菜汤喝。暖和了再来等张爷爷。
抓紧赶回山中,水池里用一把草根使劲刷起来。又在棚外挖了个土坑,把柴禾放进去一点,点燃干草。把瓦罐支在火上,洗干净的几棵野菜放进去,还放了一颗盐。有了半碗热菜汤,大妮感觉从肚子里慢慢散出了热气,又烤着火。浑身有了热气。就慢慢走去刘老掌柜家又转了一圈,门是开了,却没见张爷爷。还偷偷站后门,伸头看看仓库里挺空,没放新货。张爷爷应该还没来。
大妮顺街道去接张爷爷了。左等右等来回跑了几趟,也没见到。
中午过后,天又飘起了雪花,大妮躲屋沿下跺跺跺脚,还是决定去接张爷爷。雪越下越大,还起了风,冷嗖嗖的风刮到脸上生疼。迎着北风,走了二、三里地,都快到城北了,才终于看到有驴车过来,还听到了闷哑的铃铛响。
大妮跑上去一看,果然是张爷爷的驴车。张爷爷赶紧让大妮坐上车把头,还披上一片草帘子。
还是先给刘掌柜卸货,一路大妮都跟着帮忙。路上大妮也把毛毛去西山放羊的事讲了,没讲自己的梦,怕张爷爷也一起担心。最后,还剩些货,刚过完年,买货的少。年前家家该备的都备了,该换新的也换了。买家少,店里囤的有货,就添置的少些。
张爷爷说,开春好天气,该有人家盖房拉院了,他准备接些青砖活计,把家里烧制的青砖来卖。
雨雪越下越大,风也刮起来了。张爷爷带大妮回到刘掌柜家,吃了晚饭。又张罗住下了,明天天好了,去市场转转,看能卖些货不。来回拉就碰裂了一个瓦罐。
大妮张口想买一个小瓦罐,张爷爷看到大妮手里零碎几毛钱,说什么也不要,不要钱大妮就不要瓦罐。最后,张爷爷朝刘掌柜要了工具,把裂了的瓦罐补上,送给了大妮,还配上个盖子。夜里风呼呼的吹,大妮心惊肉跳的,又做了恶梦。
笫二天早起,天却出了太阳,出奇的好天。就是有些干冷。路上雪也化去不少。大妮终于说出了自己担忧的弟弟。张爷爷说上午卖了货去问问你王大娘的媳妇儿。没事儿了我再回去。
过了中午,真就卖完了货。他们一起赶到王大娘家。路上张爷爷还买了几个烧饼,各吃一个。剩下的包好塞怀里了。
一到王大娘家,正看到王大娘焦急的在门口张望。看到驴车上大妮,惊讶了一下。还是赶忙迎了上来说:\"老天呐,都打春了,还下啥雪呀!毛毛找不到了,可咋办呀!\"大妮一听,差点吓晕了。张爷爷扶她下了驴车。赶紧让王大娘说说到底咋回事。
王大娘就把昨天下午下雪刮风,毛毛没把羊全赶回来,他赵大娘生气就骂他两句,让他回去找。谁知天黑也没回来,家人都出去找了,找半夜没找到,风大又下了雪盖住脚印,没办法就回去等。今儿早上又去找了,赵大伯还让他家大儿子铁旦来捎信儿说了这事。不知道这一上午人找到没?
张爷爷一听,就让大妮上驴车,咱们去找去。王大娘下礼去过媳妇儿家一趟,还记得顺着去西山的路一直往西走,大路走到尽头,再往西北一条小路往前走,翻过一座小山就看到一个小村落,也就几户人家在山谷住。
二话不说驴车就出城向西赶去。担忧的大妮直掉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