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这话说的正在吃饭喝酒的人都安静了下来。
不为老人抬棺的事在农村是一件很严重的事。
一般都是特别失德的人也才会遇到这样的情况,平时哪怕做的再不好,大家看在死者为大的份上,大家也勉强把过去的不愉快给放下。
像洛老太太这样把村里的人的声誉和面子都往地上踩的,现在周边的人都在看他们村的笑话。
简而言之就是洛老太太都是已经不是洛家的事了,而是整个村子的事。
要是不加以约束,以后村里孩子上学,年轻人娶媳妇,村里的姑娘要嫁人也都有影响。
村里孩子上学而会被其他的孩子欺负。
外村的人听说大望村有这么个名声不好的老太太,不愿意娶他们村的姑娘或者不愿意把闺女嫁到村里来。
洛正阳握着酒杯的手一顿,露出了一抹苦涩的笑容,“我对不起大家,我妈变成这样我也有责任。”
“你别把什么责任都揽到你身上,这事儿不怪你。本来这些事我们都不应该跟你说,可你妈和你弟弟都是个不能沟通的人。你弟也是根本不搭理这些事,你妈要是知道了又整天骂骂咧咧的,把全村的人又闹的不得安宁,说不定又得闹到镇上去。今天这事我们也不是故意为难你,你就是想让你有个心理准备。别到时候家里有白事了,我们再跟你说这些。”
七叔是村里的长辈,在村里很有威望。
他的几个儿子也都小有成就,在村里说话别人也愿意听。
他的表态在一定程度上就代表了整个村子里的人的态度。
洛正阳如果是在今天之前听到这些话心里肯定特别难受,还会想尽办法的求七叔把话给收回去。
但那经过了在医院里的那一出之后,他就不那么想了。
他能做的事也已经都做了。
剩下的事就听天由命了。
每个人的路就应该自己走,别人再搀扶也没用。
“我心里明白。我尊重村里的决定。”
众人见他这样也都纷纷安慰。
洛老太太要是少作一点,他们也不是不愿抬棺。
只是按照老太太的尿性,以后还不知道要折腾出多少事。
他们现在先说清楚也算是对洛正阳一家人仁至义尽了。
洛回对这种事没有什么反应,更没有什么感觉。
人死了有没有人抬棺也不知道了,伤的只是活人的心。
她相信她爸的心被戳了这么多次,估计也麻木了。
洛正阳说道:“今天大家能过来家里吃饭,我特别高兴。我也有一件事想跟七叔和村长商量。我们家的情况大家想必也都知道,在外面谋生时间也不是由我们自己掌控的,再加上我们女儿还要上学,我们也不能经常回来。我们家的田一共是有五亩三分,地有两亩七。原先不好的田经过这几年我跟我媳妇一起打理,也都变成了厚田,种什么都特别好。我们家给大家添了不少麻烦,也没有什么可感谢大家的。”
村里的人听到洛正阳说这番话的时候,就已经能猜出来他接下来要说什么。
“这些田地虽然不多,咱村的户数少,大家帮忙种一种,能给家里多添点米也是好的。”
洛村长:“你不打算种田种地了?要分出去是容易回头要收回来就难了。”
“没有时间经常回来打理,也没有多少收成,还是交给你们打理好。”
“那行。这事我回头办了,尽可能跟他们说清楚你是暂时交给他们种,等你们回村子里了田地第二年就要无条件的还回来给你们种。”
“谢谢村长。”
“别这么客气。我们也希望你们能在城里过得好,妞妞是个有前途的孩子,在外面学习这么辛苦,你们要是不陪着,不照顾也不行。”洛村长说道。
他想给洛正阳一家子留条后路。
毕竟外面压力那么大,房子要住别人的,又没有田地,什么都得自己买。
现在又拖家带口的出去,能有个什么光景都很难说。
他们出去的这几个月,洛老太太在家嚯嚯了也不少钱,这些钱都是洛正阳出的,他们一家子今年估计都没攒什么钱。
洛回发现洛村长做事很周到,既圆滑又会适时站在别人的角度考虑问题。
难怪他们家几代人都做村长,都是有一定的技术含量的。
看来先前多跟他们家打好交道是没错的,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是要他们帮忙了。
他们家在镇上也有一定的话语权,也能帮上一些忙。
……
洛回打算和家人在老家住五天,住到第三天的时候洛老太太就拄着拐杖回村里了。
她在医院说的那些话经过很多人曲解,传得到处都是。
她现在成了过街老鼠,每一个人都用异样的眼神看着她。
她路过的地方受到不少唾沫,还有菜叶的。
她走到洛正阳家的小院时,已经又饿又累了。
她像往常一样推开门理直气壮的进了屋里,叫道:“老大,给我拿点热水和吃的。”
洛正阳正坐在灶房里雕小木雕,听到洛老太太的声音雕刀在木头上划出了一条长长的痕迹,差点就割破了他的手。
黎芬说道:“我给妈端过去。”
洛正阳嘴唇动了动说道:“你别理了,她也该受到教训。”
黎芬见他重新低下了头继续雕手上的木头,没再说什么。
洛老太太在屋里坐了好一会儿,见没人搭理她,骂骂咧咧的杵着拐杖往灶房里走去。
“你们都聋了还是怎么的?我说这么大声你们听不到啊?”
洛正阳漠然地抬头看她,“我已经死了,你跟鬼说话鬼自然听不到。”
洛老太太怒道:“你反了天了你!我就随便说一句话,你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我生你养你不是真的?你欠我一条命不是真的?你还有脸在外面胡咧咧?”
“我没有脸,我们一家人的脸都被你丢光了!”洛正阳继续冷漠的说道。
洛老太太从来没有见过老大这样,一时间有些慌了。
她杵着拐杖站在灶房门口,不知道该说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