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正阳没有办法回答她的问题。
事实上他也一直很困惑。
为什么他妈就能这么恨妞妞。
妞妞明明很好，除了是女孩子之外，在其他方面不比任何人差。
但他妈就跟没看见似的，对她有着莫名的敌意。
洛正阳一时间有点不敢看自己女儿的眼神。
她的眼睛太干净了，干净的像是不含任何杂质，让人看了之后就忍不住想低头。
洛回说完刚才的话之后就没有再说。
她在等她爸的表态。
她爸不是个孩子，他是一家之主，该面对的问题他迟早得面对，而不是把这些问题推给她。
他可以心软，也可以做任何他想做的决定。
她不会因为他站在她的对立面，她就生气或者恨他。
但她会通过他的决定去选择自己未来的生活方式。
洛正阳这一生中面临的最大的难题就在这个时候。
他的女儿太能干，在过去的一年里帮了他太多，别把他身上最重的担子卸了下来。
他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自己做过什么决定了。
如今，再次有了一家之主的感觉。
他却害怕做当下的决定。
可无论他做任何决定，他都注定要失去其中的一个亲人。
不是他妈，就是妞妞。
洛正阳抬头看向洛回，“你是我的女儿，你没有做错任何事。我永远都会站在你身后。你奶奶的事是我三番两次的处理不好，以后不会再出现这样的情况。但爸爸还是代你奶奶对你说一声对不起，以后你不会再遇到这样的事。你奶奶也永远不会来打扰你，也不会来打扰我们家。”
“你会后悔吗？”
“不会。是你奶奶错了，她本来就应该承担她要承担的结果。”洛正阳说完之后用力的闭上了眼睛。
为什么一家人总不能和谐相处？
他妈要是跟他岳父岳母一样该多好。
她就能跟他们一起享受天伦之乐，而不是一个人在大望村的老房子里住着。
洛回轻轻点了点头，“我告诉你她现在在哪，你想去找她就去找吧。如果开学之后她去学校闹事，我就认为是你没处理好这件事。”
洛回跟他说了一个地址。
洛正阳穿上外套又匆匆出去了。
洛回看着紧闭的院门，心里却没有任何感觉。
她大概还是薄情。
她上辈子跟亲人几乎不往来，这辈子她尽可能的给他们创造好的生活条件。
但她还是没有觉得跟他们有多少羁绊。
她对他们的感情仿佛随时能收回来。
她给他们良好的物质条件，让他们做他们想做的事。
可当他们做的事不符合她的预想时，她也没有太多被伤害到的感觉。
但如果可以他还是希望他们能不要在这些事情上碰触到她的底线。
她给他们设置的底线已经够低了，她不允许自己再降低底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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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正阳走到一条几乎没有任何光亮的小巷子里，小声的叫道：“妈，你在哪里？能听见我说话吗？”
他喊了好几遍，才听到洛老太太的呜咽声。
“老大，你总算来了，你要是再不来就等着被我收尸了。”
洛正阳听到这话心里特别难受，但又想到妞妞被他妈推到了马路中间差点被车撞的事，他心里又蓦地冷了下来。
洛正阳把手电筒打到声音传出来的方向，就看到洛老太太蜷缩着身体睡在一张破草席上。
看清她的模样之后，洛正阳的眼泪就下来了。
“妈，你怎么过的这么苦？为什么不去车站等车回家？”
“我呸，我就是想让你们心里不好受。我生了三个孩子，到老了一个都不愿意照顾我。我这么活着还不如死了。”
“我以为正强会把你照顾得妥妥帖帖的，不是他带你过来的吗？怎么把你给弄丢了？”
“他眼里只有他媳妇儿哪里有我这个妈？”洛老太太被他扶着坐了起来，“我看问题最大的就是你，你在县城里有好几家店面，连你媳妇的爹妈都接到身边住，多住我一个人怎么了？”
“妈，如果你的性格跟我岳父岳母差不多，我当然不介意你跟我们住。但你怎么做事的我们心里都清楚。你一个人在老家有个保姆照顾，平时还能跟保姆说说话，这不也挺好的？”
“你就是被那只白眼狼给洗脑了，她说什么你都信。”
“你说起妞妞我就想问你，你今天为什么推她？你就算是再不喜欢妞妞，也不能拿她的命开玩笑。”
“我呸，谁说我推她了。她自己在马路上跌倒，我好心的上前扶了她一把，她还骂我。”
“你别撒谎。”
“我有什么好撒谎的？我害死我自己的孙女干什么？她就是个会赚钱的聚宝盆，她活着才能多赚钱我才能享受。我傻了才弄死她！”
洛正阳觉得她的话也很有道理。
“那妞妞怎么说是你推得她差点被车撞了。”
“你自己女儿是个什么样的货色你不清楚？”洛老太太一脸不屑的说道。
“我知道我女儿是个什么样子，我也知道你是个什么样子。”洛正阳上前扶起她，“我带你去招待所，好好洗个澡，也换身衣服，明天我送你回家。”
“我不回！我回家算个什么事？”
“难道你要在县城流浪？”
洛老太太听到这话，立刻知道他接下来要说什么，甩开他的手，“你根本就没打算把我接回家住。”
“你和妞妞已经三个孩子不能住在一起，你们分开住对彼此都好。”
“我白拉扯你这么大，你心里就只有你媳妇和几个孩子。你为什么不想想要是没有我你哪来的媳妇？哪来的几个孩子？”
“我就是知道有你才会有我们，要不我根本不会过来。”洛正阳在来的时候已经做好了决定，“妈，你在老家好好待着，钱不会短你的，逢年过节我也会回老家陪你过节。回头我再给你找一个脾气好的保姆，让保姆照顾你的生活。至于其他的，我没有办法做到，更没有办法把你接到身边仔细照顾。”
“老大，你好狠的心，你怎么就这么忍心对你妈？”
“你又怎么忍心差点害死我的女儿？妈，人心都是肉长的。你对我的每一次伤害都留了疤。我以前不计较，就是心疼你，不想给你添堵，就想让你好好过个晚年。可你没领情，一次又一次的伤害我和我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