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间人就是掮客,最早江南一带,也被称之为掮做。
主要负责买家和卖家沟通的渠道,主打一个靠信息差赚钱。
根据秦老板的说法,秦宝斋日常卖货,过手的只是蝇头小利。
正真来钱的大头,来自“高卖”和“拿定”。
所谓的高卖,指的是不花一分一毫,拿着别人的货,销给自己的买家。这种无本买卖可谓是暴利。开始时说好价格,高卖的利润,上不封顶。
“定拿”分为“现拿”和“扒货”两种。“定拿”说的是根据买家的需求,去同行那里拿现货,赚取差价。“扒货”则指的是,暂时没有现货的时候去下地收。收不到的话,就去铲地皮。
铲地皮是黑话,跟盗墓倒斗一个意思。为了买家的特殊需求,挖坟掘墓,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当然,得到的酬劳,也非常可观。
总而言之,居间人上请下达,倒买倒卖。既帮挖蘑菇的出货,又帮那些想要“龙头货”的大老板去定拿。两头吃,两头得利。
我和四眼这一整天,被对方折腾的够呛。
开始觉得被对方“撞黑”,要坑手里的货。可我们跟秦怀玉无冤无仇,灯奴也早就被收走了,确实没必要大费周章 折 磨 我们。
事出反常必有妖。
我们彼此之间唯一的交集,就是秦宝斋所做倒斗行的生意,而我和四眼,也在墓中取过宝。他所图之事,必然与盗墓取宝有关。
秦老板看我们已经猜出大概,也不着急往后说,反而是抬起眼睛,仔仔细细的向我打量了起来。
我被盯的有些不自然。
他却神色一正,说道:“千里迢迢进京出货,肯定是急用钱吧。让我猜猜,是家里闹饥荒,还是至亲病了?我秦某掌眼看人,还算是准。戴眼镜的小子无牵无挂,状态一身轻。可你就不同了……”
秦老板话说到一半,止住了声。后面什么意思,不言而喻。
想到爷爷此刻还在招待所等我回去,立刻眼睛红了。
“那看来,是猜对了。放心,我秦怀玉绝不做亏心买卖,咱们算是不打不相识,只需要替我做一件事。事成之后,秦某人赠给二位红丸,再奉上一笔钱,帮你们渡过难关,如何呀?
四眼没有说话,扭头看了看我。
秦怀玉说的没错,抛家舍业,远离家乡,带千里迢迢来燕京,不就是为了给我爷爷看病治病吗?
当下,就再也憋不住了,把爷爷肺病久病难医的事,一股脑讲了出来。
秦老板听完从沙发起身,在当着我的,面拨了一个电话。
电话里,他似乎是在联系某家医院的一位领导。
几分钟后电话挂断,秦怀玉对我说道:”老人呢,都已经安排好了。在医院照顾做个全面的检查,然后再治疗。不过我们有言在先,我这一趟,是个扒货的买卖,你们俩必须帮我搞定。“
我没什么拒绝的理由,立刻就点头同意,四眼也跟我一样。
他现在和我,算是彻底绑在一条绳上了。
看我俩点头同意。秦怀玉的面上露出几分欣喜神色:“竟然答应了,二位先回去休息,明天晚上这个时候,来金色歌舞厅,见见诸位搭子。”
秦老板说完,就让手下人将我们的衣物都拿了过来。
穿上衣服一检查,发现这人还算言而有信,除了灯奴之外,什么都没丢。
乘着夜色,我们赶回 下 榻 的招待所。
此时已是后半夜,房间的灯居然还亮着。
爷爷一直在等我,甚至连晚饭都没吃。
他言语激动,说刚才有陌生人来过,自称是我在燕京的朋友。明天要带他去医院检查。可爷爷见不着自己孙子,不敢贸然答应。
我立刻安慰一番,骗他说,我跟四眼在燕京找了个赚大钱的活。雇我们的老板能量很大,是他安排的一切,让他放心。
好说歹说,终于,爷爷睡着了。
等睡熟之后,我悄悄俯身床下,把爷爷用的夜壶取了出来。
这只夜壶来历可大了,是我们牧家传了五辈儿的宝贝。算是个正经八百的古董。而那颗红色怪石,则在离开前,被我藏在了夜壶底座的夹层里。
算起来,我们这趟来燕京,用所有灯奴加上一个承诺,换了能解尸毒救命的红丸。
除此之外,可是一分钱都没挣着啊。
唯一的指望,就是这块从古墓里带出来的奇怪石头了。
可不能让秦怀玉这个老狐狸知道,我们还有一件宝贝。
想贴身存放又觉得不妥,犹豫再三,我把石头甩给四眼,对他说道:“我看放你那安全,实在不行,还是裤衩里吧。”
朱含山先是一愣,立刻就对我说道:“真要把东西给我?不怕我拿了之后,私吞了吗。”
我瞥了他一眼说道:“算了吧,咱俩都是中毒的人了,有今天没明天,谁也别给谁找钱,放谁那不是放啊……“
“更何况,一开始说好的来燕京卖货,赚钱一人一半。结果现在这钱都给我爷爷看病了,不公平。石头就放你那,将来换一家店出货,争取赚他个大的。”
四眼点了点头,说:“也对,这东西还挺稀奇,看着像石头,但又比石头光滑,还比石头轻。也不知道有没有携带尸毒,趁现在爷爷还没被传染,咱们拿走也踏实些。”
“另外,放我身上也确实比放你这小子那安全,成天咋咋呼呼跟个炸药桶似的,遇事不动脑子,很容易被心怀不轨的人盯上。“
我骂了一句:”说谁喳喳呼呼没脑子呢?没我牧旷野勇闯黑水洞探穴取宝,你哪儿能吃上老 北 京 涮羊肉?
话说出口,又觉得不妥。这传说中的 北 京 涮羊肉,我们还没吃到嘴呢,钱就丢了一半,最后只吃上了炸酱面。
四眼却不屑的说道:“谁稀罕,以前我爹没出事的时候,在家可没少吃。”
第2天一早,招待所门口来了一辆轿车。
确认是秦怀玉的人后,轿车把爷爷送进了某市属医院。挂了号,办了住院手续,我心里总算是踏实下来。
很快,就有人到医院传话,让我们去指定地点汇合。
秦怀玉安排的集合点,是一个叫做金色歌舞厅的地方。
从招待所门房大爷嘴里听说,这地方很有名,是个特别适合男人玩乐的销金窟,漂亮的女孩多的是。
带我们去金色歌舞厅的人是茅元帅。
到了目的地后,他人在前面走的飞快,中分的头发上下翻飞,跟小翅膀似的。
刚一到金色歌舞厅门口,我就被那黄富丽堂皇的景象给镇住了。从乡下小镇出来的,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
进进出出的,都是些时髦的靓男靓女,我看的眼睛都直了。
姓茅的带路七拐八拐,走进包厢,我居然在这里看见一位穿着青色长袍的道士。
中年道士一头长发,在后脑胡乱的盘起,挺着个红扑扑的酒糟鼻子,眼睛眯成了一道缝。
正一边喋喋不休的讲话,一边握住房间里一位漂亮女人的手,不停的 抚 摸 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