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作口中的都督就是吕蒙。
江东想要荆州不是一天两天了,上回刘备在西川的时候,孙权就令吕蒙夺了三郡。
若不是曹操忽然要打汉中,刘备和孙权都能当场斗起来。
正应了那句含金量极高的话:友商都是XX。
虽然刘备怕丢了益州主动跟孙权讲和、且孙权也想趁着曹操去打汉中的时候拿下合肥就答应了跟刘备划湘水而治,但孙权并未因此放弃夺荆州的心思。
暗中令吕蒙在荆州安插了不少的细作。
这批细作,就是当年划湘水而治后,吕蒙安插的。
是跟着“被归还”的三郡将吏士民混入的江陵城。
如今在江陵城,经营的都是“正当”营生,潜伏都四五年了。
其中一个,还是前几日给糜芳送商业消息的“老客户”。
糜芳虽然当了南郡太守,由商入士,但糜芳不似糜竺一般转变了观念,反而将商人思维融入士人思维,直接摇身一变成为官商结合体。
别人都是官商勾结倒卖军械粮草。
糜芳是自己勾结自己。
这些年跟江东的商人私底下干了不知道多少的买卖,赚得那叫一个盆满钵满。
吕蒙接替鲁肃当了陆口都督后,就开始有意无意的扶持商人跟糜芳“私通”。
那湘关米,是吕蒙在探得关羽送了三万俘虏入江陵城后,故意让“老客户”泄露给糜芳的。
毕竟。
湘水划界后,刘备在法理上已经不欠孙权的荆州了,孙权也不能再催刘备归还荆州了。
想要夺荆州,就得有个说得过去的理由。
故而。
吕蒙在上任陆口都督后,对关羽一直都是加倍殷勤,又广施恩义,跟关羽结好。
在外人看来,关羽跟吕蒙,仿佛是“故交”一般。
这次曹操暗连孙权,希望跟孙权同分荆州。
孙权虽然很乐意的但又怕被曹操算计,于是想货比三家,派诸葛瑾去求婚。
关羽是谁啊?
刘备的义弟!
孙权要关羽嫁女儿,不去西川找刘备反而去荆州找关羽,这不就是明摆着的疏不间亲之计吗?
荆州大将关羽的女儿嫁给了孙权的儿子,还当了嫡妻。
那关羽今后是听刘备的还是听孙权的?
关羽自然是恼恨不已,当场骂出了那句“吾虎女安肯嫁犬子乎”。
孙权也上头了。
你是虎,我就是狗?
好!好!好!
既然你都说我是狗,那我不咬你岂不是白挨骂了?
于是乎。
孙权就令陆口的吕蒙,想个由头在荆州生点事,好让江东师出有名。
毕竟背盟这种事,会影响名声。
总得找个理由让刘备先犯错,才好以道义讨伐刘备。
吕蒙原本还在犯愁,要如何才能师出有名,愁得都快病倒了。
直到三万俘虏入江陵,让吕蒙看到了机会。
那可是三万人,不是三万头牲口。
不给吃饭是要生乱的!
再加上糜芳傅士仁火龙烧仓的事,让吕蒙也猜到了江陵城的粮草并非外界传闻的那般“充足”。
这就有了“老客户”告诉糜芳,湘关有低价米。
吕蒙早已经吩咐了湘关的商人,只要糜芳派人来买米,就将米送给糜芳,然后来当苦主状告糜芳抢米。
如此钓鱼执法,无往而不利。
几个细作悄然的混入了刘禅的役夫中。
由于刚来,这几个细作都有老役夫带。
看着老役夫将米粒大碗大碗的倒入滚烫的沸水中,众细作都懵了。
一个叫江苟的细作忍不住问道:“老哥,我们不是熬米粥吗?怎么加这么多的米?”
老役夫呵呵一笑:“这就不懂了吧?世子说了,这米粥一定得‘立箸不倒、裹巾不渗’,就是说啊,这筷子插上不会倒,布裹着不滴答水。”
江苟懵了。
你管这叫粥?
如果这是粥,那我平日吃的是什么?
是水吗?
见江苟傻眼,老役夫眼神一副鄙夷:“别拿旁人跟世子比,世子心善,粥就是粥,岂能掺水作假?”
“这就惊讶了,稍后你看到火腿泡面榨菜,岂不是更惊讶?”
江苟忍不住再问:“这火腿泡面和榨菜,我来之前时候听过,只是不知道是什么味儿?”
老役夫舔了舔嘴唇,意犹未尽的说着刚学的词儿:“细腻润滑,醇香浓烈,此味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
看着老役夫的模样,江苟下意识的吞了口唾沫,一时之间竟然忘记了来的目的,心中只想着能不能吃到这天上美味。
等米粥熬熟了,老役夫又开始准备火腿泡面。
看着老役夫熟练的将一根根火腿撕开切片,又将一包包的泡面撕开取出面饼、酱包和调味包。
江苟眼睛都直了!
这就是火腿?
这就是泡面?
竟然真的有肉?
这些俘虏吃的,为什么比我还好啊!
为什么我不是俘虏?
江苟的眼睛,有些红了。
是羡慕嫉妒恨的红!
羡慕俘虏、嫉妒俘虏、恨自己不是俘虏。
老役夫瞥了一眼江苟的表情,心中更乐:这才哪跟哪啊,等你吃了这火腿泡面,你魂儿都得被勾了。
当老役夫将火腿和泡面都扔进大缸中,最后倒上热水,封缸,然后将缸交给一旁挑担的役夫挑走。
江苟更懵逼了:“这就完了?”
老役夫笑道:“这火腿泡面不似米粥需要烧火熬制,只需要开水一泡,片刻间就熟了。”
江苟感觉头有些痛。
老役夫的解释,已经超出了江苟的理解。
在江苟懵逼的状态下,老役夫又带着江苟挑着米粥来到沙丘上。
五日的时间。
沙丘上的俘虏早已经习惯了每日的吃食时间和流程。
看到役夫来,也纷纷入座,保持安静,尽量不给役夫添麻烦,这样才能更早的吃到。
而当江苟到时,已经有俘虏开始吃上了。
整个沙丘弥漫的火腿泡面白粥榨菜香味,让江苟连连吞咽口水。
“竟然是真的!”
“这些俘虏,竟然天天都在吃火腿泡面白粥榨菜!”
“为什么我不是俘虏!”
“我不想当细作了!我想当俘虏!”
江苟心中,再次泛起了羡慕嫉妒恨。
不止江苟如此。
分散的细作,都有了同样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