担心被刘禅觉察的傅士仁,在抵达江陵城后,又令众骑士在城外驻扎,随后孤身入城见糜芳。
见傅士仁忽然到来,糜芳顿感惊讶:“傅将军何时来的?”
傅士仁让糜芳屏退左右,沉声道:“糜太守,吴人正往江陵城杀来。”
糜芳大惊失色:“傅将军,不可戏言。我尚未得到沿江烽火台传讯。”
傅士仁道出缘由:“吴人扮作白衣,藏精兵于船中,烽火台守台军来不及传讯就被捉了。”
糜芳更惊:“那公安城呢?”
话刚出口,糜芳就觉察到了不对劲,按住剑柄退后一步,眼神一沉:“傅士仁,你献城投降了?”
傅士仁也按住了剑柄:“糜太守,非我不忠。而是势危力困,不得不为。我如今已经降了东吴,糜太守不如也降了吧。”
糜芳骂道:“我受汉中王大恩,岂能言降!公安城乃坚城,你不思守城却献城投降,如今更来劝我,如此害我,你不知羞吗?”
糜芳心中那个气啊。
作为江陵城的南部门户,公安城也被关羽督造得十分坚固。
没想到傅士仁竟然直接献城投降了。
你献城投降了,我怎么办?
傅士仁见状劝道:“糜太守,关公去时,痛恨我二人;倘若一日得胜而归,我等必死。”
糜芳冷哼:“我兄长乃安汉将军,其位尚在诸葛亮之上;我妹乃汉中王夫人,最是得宠。”
“我又是汉中王任命的南郡太守,关羽虽然是汉中王的义弟但也没权力杀我。”
傅士仁暗骂。
你有背景有关系,可我没有啊。
倘若非得死一个,那死的肯定是我。
见糜芳自恃身份,不肯投降,傅士仁心中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
若糜芳不降,傅士仁就在吕蒙处立不了功,立不了功,那就真无去处了。
正急间。
忽报关羽催粮的使者到来,令糜芳和傅士仁立即取米十万石送往樊城,如迟立斩。
傅士仁闻言大喜。
这还真是瞌睡来了送枕头,正愁不知道如何劝降糜芳,机会就来了。
既然糜芳不肯降,那就逼糜芳降。
傅士仁恶从胆边生,拔剑就刺向使者。
糜芳大惊失色:“傅士仁,你在干什么?快给我住手!”
傅士仁却是不听,执意要杀了关羽的催粮使者。
只要杀了关羽的催粮使者,糜芳不降也得降!
就在糜芳以为使者必死时,忽听得傅士仁痛呼一声,手腕竟然齐腕而断!
“你,你,你到底是谁?”傅士仁惊骇的看着眼前的使者。
使者冷笑:“世子麾下,训练营校尉朱二八,傅士仁,你敢背叛世子,该当何罪?”
听到“世子”二字,糜芳和傅士仁的脸色皆是大变。
糜芳忽然手起一剑,直接穿过了傅士仁的后胸,恶狠狠地道:“献城投降的鼠辈,也敢来害我!”
傅士仁瞪圆了眼睛,艰难的想要回头看糜芳,又感觉气力在快速的流失。
脖子刚转到一半,傅士仁就再也没了气力,无力倒下。
“啪啪啪。”
掌声响起,刘禅的自外而来。
“糜太守大义诛杀叛贼,佩服。”
听到刘禅的声音,糜芳心中大恐。
倘若刚才没有一剑杀了傅士仁,亦或者这个自称“训练营朱二八”的使者被傅士仁杀了,那糜芳今日就断无生路了。
“我兄弟久事汉中王,我妹又是汉中王夫人,又岂会容忍叛贼在我面前得意。”糜芳强忍心中惶恐,语气中强调了“我兄弟”“我妹”。
用意不言而喻。
这是在向刘禅表达态度:我兄长妹妹都在成都,我怎么可能有二心?
刘禅招了招手,两个军卒将傅士仁的尸身抬了出去。
随后。
刘禅寻了个地儿坐下,似有怀念:“遥想昔日长坂坡时,糜庶母不顾自身安危救我于危难之中;若没有糜庶母,就没有如今的我。”
“家父也常言,昔日若无安汉将军在徐州鼎力相助,也没有家父的今日。”
“我父子受糜家恩重,论情论理,都应当厚待糜家。”
“糜太守,你觉得我说得可对?”
糜芳猜不到刘禅的用意,既不敢说对也不敢说不对,遂转移话题道:“世子,吴兵即将兵临城下。如今城内守军不足,关公前线又需粮米,若不能退吴兵,我等就危险了。”
“无妨。”刘禅抬头盯着糜芳,目光也变得凛冽:“糜太守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糜芳咬牙:“我兄弟追随汉中王,并无求厚待之心,只为相助汉中王匡扶汉室,别无他意。”
刘禅拊掌:“说得好!糜太守能有这般心思,安汉将军和糜庶母若是听闻,也会倍感欣慰的。”
“既如此,待吕蒙军至,糜太守可出城投降。”
“出城投降?”糜芳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连忙辩解道:“世子,我绝无投降之意。”
刘禅笑道:“糜太守莫急,出城投降自然是诈降而非真降。”
“江陵城分内外城,糜太守可将吕蒙引入外城,我则在内城伏兵。”
“待击杀了吕蒙,我亲自回成都向糜太守请功。”
糜芳迟疑道:“可如今傅士仁已经死了,这个时候出城诈降,吕蒙未必会信。”
刘禅起身:“糜太守的担心,也不无道理。看来这江陵城是守不住了,我也得逃命回成都了。”
见刘禅要走,糜芳顿时急了。
你若走了,我怎能守得住江陵城?
“世子,我并非不愿,只是......”见刘禅不闻不问抬脚就走,糜芳更急,咬牙道:“世子莫急,我愿出城诈降!”
刘禅这才停了脚步,赞道:“糜太守的胆气,令人钦佩。糜太守放心,倘若吕蒙敢杀你,我必亲提兵马生擒吕蒙,为糜太守报仇雪恨。”
糜芳无奈,只能应诺。
眼下局势,已经由不得糜芳不同意了。
不论糜芳先前有多高傲多怨恨刘禅,此时为了保命也只能听刘禅的安排。
关羽的确派了使者来催粮,不过使者在入城前就被刘禅截住了。
恰巧。
刘禅的探子又探得傅士仁入城。
于是乎。
刘禅就令朱二八假扮使者见糜芳,又给朱二八穿了一副内甲、给了朱二八一柄削铁如泥的宝刀,让朱二八警惕傅士仁忽然发难。
有心算无备下,朱二八这才在电光火石间断了傅士仁的手腕。
而糜芳的狠辣和果断,倒也在刘禅的预料之中。
以糜芳的身份和地位,除非生死绝境,是不可能投降的。
在傅士仁阴谋被识破时,杀掉傅士仁是最好的办法。
不仅表明了立场,还除掉了傅士仁这个知晓秘密之人。
“罢了。”
“看安汉将军和糜庶母面,糜芳的生死,就由天来决定吧。”
待糜芳离开,刘禅的眼神也变得冷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