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三更。
吕蒙如约兵临江陵城。
这是吕蒙跟糜芳约定的时间。
虽然有糜芳这个“内应”,但吕蒙对糜芳并没有绝对的信任,即便是趁着夜色偷摸来到江陵城外,也是万分的谨慎。
前队的是吕蒙的亲信大将潘璋和小将马忠,两人奉命跟城内的糜芳接洽且查探城内虚实。
看着紧闭的江陵城们,马忠有些不耐烦:“这糜芳怎么还不开城门?该不会是故意戏弄都督的吧?”
潘璋也是死死的盯着城门,眉头紧蹙:“糜芳没有戏弄都督的理由,既然都冒着被都督扣押的风险来见都督了,料想这糜芳是真的想投降保命。”
马忠不由冷哼:“这等贪生怕死之徒,不如一刀宰了。”
潘璋轻斥:“不可胡言!糜芳乃是南郡太守,倘若主动来投都被杀,这南郡官吏士民谁敢投吴候?”
“都督说了,我们这是在效仿燕昭王千金买马骨,糜芳就是那根马骨。”
马忠一愣:“燕昭王是谁?什么马骨值千金?这怕不是个傻子?”
潘璋嘴角抽了抽,一巴掌拍在马忠的头盔上:“让你多读书,你偏要去养猪。”
马忠委屈地道:“养猪有什么不好?我养的猪将军你是没吃肉吗?”
潘璋一阵无语,扭头看向城门口,不想再跟马忠这个二愣子分说。
马忠则是悻悻低语:“千金买马骨,这燕昭王怎么看都是个傻子啊。”
等待间。
只见江陵城的城头一角挂起了白旗,随即吊桥放下,城门也嘎吱开启。
“城门开了!”马忠兴奋的喊道。
潘璋也是激动不已,招呼众将校:“不要发出声响,速速入城夺门。”
潘璋谨记吕蒙的军令:不管糜芳是真降还是假降,先夺取城门!
带着数千步骑来到城门口,潘璋又仔细看了左右,让马忠引兵先入城。
不多时。
马忠在城头挥舞旌旗。
潘璋这才放心的带着大军入城,又吩咐众将校把守城门。
等安排好防务后,潘璋这才来见糜芳:“糜太守果然言而有信。”
糜芳却没有好脸色:“潘将军这是不信任我啊。”
潘璋哈哈一笑,向糜芳拱手一礼:“糜太守勿怪,军中待久了,难免会多疑。糜太守若觉得是我当了小人,小人就向糜太守赔罪了。”
糜芳冷哼一声:“不要怪我没提醒你,这城内只有我投降,其余的官吏可没想过投降。”
“若是在外城耽误太久,内城的官吏有了准备,你们想得江陵城可不容易。”
潘璋轻笑:“糜太守不要小觑我等,既然夺了外城就一定能夺内城。更何况,这内城又能有多少兵马?”
糜芳更是不屑:“能兵不血刃就拿下内城,非得耽误时机拿军士的命去填,吕都督怎会让你当先锋入城?”
马忠听得急切:“将军,糜太守言之有理,我们得尽快去夺取内城。”
潘璋却是不为所动:“糜太守勿要急躁,吕都督的军令只是让我夺取城门,我是不能违令的。”
糜芳见潘璋如此谨慎,内心不免多了几分忧色。
潘璋忽然又问:“糜太守,为何不见傅将军与你同来?”
糜芳早想好了理由:“傅将军带队去了粮库,避免城内有不愿投降者势穷放火。”
潘璋见糜芳的话不似作伪且理由也很充分,遂不再多问。
后方。
得到消息的吕蒙也迅速引了兵马来到城门口。
“都督。”潘璋上前,向吕蒙汇报了军情。
吕蒙点头:“做得不错。虽然糜芳献了城池,但也难免会有奸人在内城设伏。”
“若你的前队遇到埋伏,必会累及后队,小心无大错。”
吕蒙对潘璋很是器重,这战场上只要不贪功,就不怕冒进遭遇埋伏。
见吕蒙如此的谨慎,糜芳的心中不由又多了几分惶恐和不安。
诈降一旦被识破,糜芳就没命活了。
糜芳识趣的没有再催促吕蒙进兵,若是催促得狠了,必然会引起吕蒙的怀疑。
如此着急让我去内城,莫非真的有埋伏?
在糜芳保持沉默的期间,吕蒙也在观察糜芳的反应,见糜芳没有着急催促,吕蒙这心头的疑虑又少了几分。
虞翻则道:“我军抢得了城门,内城有不服气的官吏此刻肯定也准备好了伏兵,都督可佯装不知,引内城的伏兵出现。”
吕蒙同意了虞翻的提议,遂催兵马赶往内城。
潘璋和马忠先到,看着内城大开的城门,马忠刚要入内就被潘璋拦住:“想死吗?城头偃旗息鼓,城门大开,必有埋伏。”
马忠吓了一跳,连忙收起了冒进的心思。
吕蒙闻讯来到前队。
看着大开的城门和偃旗息鼓的城头,吕蒙心料城内必有埋伏,遂让潘璋喊话劝降。
“城内的听着,公安守将傅士仁和南郡太守糜芳都已经降了。”
“尔等若想活命,立即出城弃械投降,吕都督绝对不会为难尔等。”
“若尔等执意顽抗,就只有死路一条。”
潘璋的呼喊声刚落,城头就想起一阵急促的锣鼓声。
下一刻。
城内涌出一支兵马。
旌旗招展,士气沸腾,正是受刘禅恩惠月余的魏俘三营。
而为首者,则是昔日的长坂坡英雄、翊军将军赵云。
吕蒙不由瞳孔一收:“赵云?赵云怎么会在内城?糜太守,你不是说刘禅去了上庸了吗?”
糜芳此时也很“慌”:“我,我,我,我也不知道,我亲眼见到阿斗去的上庸。”
虞翻冷静地分析道:“看来糜太守不被刘阿斗信任的传闻是真的。”
“都督,刘禅应该是早觉察到了糜太守的降心,故而将计就计。”
“若我料得不差,傅士仁应该被刘禅给杀了。”
糜芳更“慌”:“这不可能!我与傅将军的密谋,绝对不会有第三个人知晓!”
虞翻冷笑:“刘禅压根不需要知晓糜太守跟傅士仁的密谋,只要刘禅不信任糜太守,就必然会利用糜太守。”
说着无心,听者有意。
糜芳脸色复杂,看向城头的眼神不知道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