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禧堂——
鸣蝉看着镜子里的李嫔,万分仔细地调整着李嫔的妆容。
鸣蝉心里清楚,李嫔能重获圣宠,是仗着有三分俏似徐美人的缘故。
她为李嫔描好眉,敷了一层薄薄的胭脂,最后特意选了绛色口脂为李嫔点上。
徐美人姿色秾艳,李嫔要效仿她,妆容自要往浓了化。
想起那日去盈袖阁,看见到徐美人头上簪着两支掐丝鎏金点翠步摇,鸣蝉在妆奁里找了好一会儿,才找到一支相近的点翠嵌蓝宝石步摇替李嫔插上。
如此一衬,镜中美人,清淡的五官硬生生多出了几分明艳。
李嫔看着镜中那张明艳得有点陌生的脸,不由失神地伸手摸了摸。
然而也来不及想其他,守在门外的太监已经匆匆进来禀告:“娘娘,皇上快到延祺宫了。”
李嫔面上一喜,一把扶上鸣蝉手:“快随本宫出去迎接皇上!”
等晚上萧夺到延祺宫陪李嫔用晚膳的时候,看到康嫔那边大门紧闭,也没听到二公主的哭闹声,脚步往敬禧堂那边走的时候不由地一顿。
康福禄跟在后头眼观鼻鼻观心:“皇上,可要顺路去看看二公主?”
萧夺偏头瞥了他一眼,眼神冷冽:“多嘴!”
再一抬头,正好看到李嫔领着众人出来迎接圣驾,廊下萤萤烛光照得美人平添几分风情,萧夺心神一凛,脚步一抬,转身往敬禧堂走去。
接下来几日皇上都宿在敬禧堂,还将李才人晋升为嫔,这份荣宠是皇上登基半年以来头一份,也成了这几日宫里最热闹的一件事。
只是这份热闹,却没有传到盈袖阁去。
这日,珍珠照常去内膳房取徐美人的份例,看到一群宫女太监凑到一块窃窃私语,她隐约听到一句“李嫔娘娘”,却不知所以。
宫里什么时候多了一位李嫔娘娘?
盈袖阁靠近冷宫,位置偏远,消息不灵通,虽然现在徐美人惹了皇上厌恶,但是有些消息该打听还是要打听的,免得来日出差错。
这么想着珍珠就想找个人问问,阖宫上下,也就李才人与自家主子走得比较近,于是珍珠就想着找鸣蝉问一问。
结果目光在一堆宫女太监里扫了一圈,也没能看到鸣蝉的身影。
倒是这时,有个大太监领着个小太监一脸神气地从外头走进来,围在一起说话的宫女太监们一瞧见他,眼中纷纷露出了羡慕的光,嘀咕着道:“敬禧堂的。”
珍珠一愣。
原来今日鸣蝉没来,来的是敬禧堂的首领太监。
那首领太监挺直了腰杆子目不斜视地从众人中间走过去:“咱家来取李嫔娘娘今日的份例。”
内膳房总管黄德全亲自出来将他迎了进去,赔着笑脸:“李嫔娘娘的份例已经做好了,还热乎着呢。”
敬禧堂首领太监亦赔着笑朝身后的小太监一颔首,跟在他身后的小太监就上前将菜肴装进食盒里。
敬禧堂首领太监看着那上面的菜,眉毛一挑:“这怎么多了一道菜?”
黄德全笑道:“李嫔娘娘服侍皇上辛苦,这是内膳房特意孝敬李嫔娘娘的,还望公公代为收下。”
敬禧堂首领公公心照不宣,脸上笑眯眯的:“黄总管有心了,黄总管的美意咱家定如实转达给娘娘。”
珍珠提着空空的食盒站在人群里,看着黄总管笑着将敬禧堂的两位太监送出去,微微一怔。
她这才猛地明白过来,原来李才人如今已经是李嫔娘娘了!
李才人平日里看着唯唯诺诺的,没想到数日不见,竟是如此得宠,看来日后见了李才人不能再像以前那般了。
这件事,回去之后还得跟小主说一声才是,珍珠正这么想着,突然听到大门口那边有人吵嚷起来了。
只见敬禧堂的两位太监刚领着吃食走到内膳房的大门口,就与康嫔身边的首领太监何保英撞了个正。
何保英面色沉郁,登时发作道:“瞎了你的狗眼,没看到咱家在此?!”
因着先前李嫔不得宠,敬禧堂的一众宫女太监在康嫔手底下受了不少气,现在李嫔与康嫔地位平起平坐,敬禧堂的首领太监如今底气也硬了,也一脸愠色,两人堵在大门口,彼此不肯相让。
敬禧堂首领太监语气不善:“何公公好大的威风!若是撞掉了李嫔娘娘的膳食,咱家看你赔不赔得起?!”
如今李嫔正得圣宠,何保英有所忌惮,顿时咬了咬牙,不再吭声。
只是抬脚往里走时,他还是故意朝敬禧堂首领太监肩膀撞过去:“哼!”
敬禧堂首领太监也一脸怒气地挺直肩膀迎了上去。
两人彼此都不肯退让,就这么互相撞了一下肩膀,各自气冲冲地走了。
何保英进来,见一众宫女太监都在看热闹,气不打一处来:“看什么看!再看把你们眼珠子挖了!”
围观的一众宫女太监连忙散了。
珍珠连忙提着空空的食盒进了内膳房。
她刚将菜肴装好,冷不防身后传来一个尖锐的声音:“你是盈袖阁的?!”
珍珠提着食盒回头,却见何保英正一脸不善地瞪着她。
珍珠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问,只能顺从地回道:“是,不知何公公有何吩咐?”
何保英却冷冷哼了一声,目光像刀子一样从她身上刮过,一言不发。
珍珠与何保英素来没打交道,只觉得他有点莫名其妙:“若何公公没有别的吩咐,我先走了。”
等珍珠一走,何保英回头朝身后跟着的两个小太监使了个眼色,那两个小太监点点头,悄声跟了上去。
珍珠提着食盒往盈袖阁走,心里还在想着何保英刚刚是何意,结果路过望风亭的分岔口时,两个蒙面太监突然从一侧横冲过来,一把将她撞翻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