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瞬,安婕妤“哗”一声将那篮子月季全倒在了地上,“啪”一声一脚踩了上去!
她脸色狰狞,恶狠狠地用脚将那漂亮的花碾成了碎泥,似乎也将徐玉宁等人狠狠踩在了脚底似的。
“哇哇哇……”
她这一举动没吓到大人,反倒是把大公主和二公主两个小孩子同时吓哭了。
大公主已经有两岁多了,竟也吓得转身直往奶娘身上扑。
安婕妤这是为大公主出气呢,结果看到大公主居然这副样子,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转头就斥道:
“哭什么哭!”
安婕妤一把将大公主从奶娘身边扯过来,指着地上的花,恶狠狠地说道:
“给我狠狠踩!听到没有!”
徐玉宁看着安婕妤这个样子,眉头顿时拧成了疙瘩。
她目光落到大公主脸上,却见大公主哭红了,在安婕妤怀里挣扎起来。
“不要……王妈妈……不要……”大公主疯狂地摇着头,一脸抗拒,目光紧紧看着安婕妤身后的奶娘。
那奶娘此时也是一脸心疼,但是碍于身份,又不敢上前,只好紧紧绞着手里帕子。
安婕妤简直气得七窍生烟,竟当着众人的面脱口而出:“我怎么生出你这样窝囊的女儿来!”
“哇哇哇……我要王妈妈……”大公主哭得更大声了,拼命朝奶娘伸出手。
徐玉宁看着大公主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也有些不忍。
就在大公主朝奶娘伸出手时,袖子从大公主手臂上滑了半截,露出了一段白皙的手臂。
也不知是不是徐玉宁看花了眼,她好像看到大公主手臂上有好几团乌青。
正准备再看一眼时,安婕妤已经一把将大公主扯到了怀里。
安婕妤现下气得半死,看到徐玉宁等人还在,感觉自已被徐玉宁等人看了笑话,心里又不得劲了。
“走!”
忍不住狠狠瞪了徐玉宁和二公主一眼,转身气冲冲地走了。
而安婕妤一放手,大公主就像见了鬼似的,从她的身边跑开,转身扑进奶娘的怀里。
宫里人人都知安婕妤生的大公主不得皇上宠爱,只因大公主不仅胆小怯懦,还口吃。
徐玉宁看着安婕妤这样对待大公主,不由得深深叹了一口气:
“这孩子,也是可怜。”
看看人家康婕妤,性子比安婕妤更蛮横泼辣,可是待二公主,却是如珠如宝,在二公主面前,连一句重话都舍不得说。
珍珠扶着徐玉宁的手,脸色略有些不自然:“奴婢刚刚好像瞧见大公主手臂有乌青,难不成奶娘私下竟殴打大公主不成?”
安婕妤那样睚眦必报的性子,底下的人怕她都来不及,岂敢有这种小动作?
大公主再不得皇上宠爱,那也是皇上的女儿!
珍珠心想许是自已看花眼了。
只见徐玉宁皱了下眉头,提醒道:“慎言。”
珍珠便不再多话。
这天晚上回了盈袖阁,二公主有些吓坏了,怎么哄也哄不好,连奶娘抱也不让了。
徐玉宁见状,只好叫来粉藕:“二公主受了惊,再这样下去怕是要哭坏嗓子,你去启祥宫传话,请康婕妤来一趟。”
听说女儿出了事,康婕妤急得屁股冒烟,急冲冲就来了盈袖阁。
二公主一看到康婕妤,伸开手就往康婕妤怀里扑。
“乖啊,不哭不哭……”
康婕妤来的路上听到粉藕说了今天的事,抱着二公主心里一阵阵抽痛,咬牙怒道,“姜若尘这个贱人!”
安婕妤本名,叫姜若尘。
等把二公主哄睡了,康婕妤一撸袖子就往外冲:“看我不去撕了她的嘴!”
徐玉宁位分低,被安婕妤压了一头,刚刚不好发作;但是康婕妤却与安婕妤平级,康婕妤自然是不怕她的。
徐玉宁见她这副要与人拼命的样子,忙示意粉藕将人拉住:“你这个时候,最好不要冲动。”
徐玉宁看着康婕妤,有些头痛地抚了抚额头,想了想,还是将自已的猜测跟她说了:
“我这几天试探皇上的口风,依皇上的意思,怕是过不了多久,便会恢复你的位分,将二公主还给你。
你这个时候去找安婕妤闹,又惹皇上生气,反倒不妙。”
闻言,康婕妤暂时压下这口气,眼睛一亮:“你是说,皇上他、他……”
徐玉宁朝她点点头。
但康婕妤还是有些气不过,发狠道:“姜若尘,我跟她没完!”
——“哭哭哭,就知道哭,不中用的东西!”
回了长阳宫的安婕妤,听着大公主的哭声就一阵厌烦。
又想到刚刚在徐玉宁面前因大公主而丢了面子,安婕妤再也没忍住,从奶娘怀里一把扯过大公主,伸手狠狠掐了一下大公主的手臂。
奶娘看着大公主白嫩的手臂上未消的乌青,心里一阵抽疼。
忍不住出声:“小主,大公主还小……”
“还小?”
安婕妤听了这话更来气了,一把抓住大公主,伸手狠狠打着大公主的屁股:
“看看季素月生的那个小蹄子!人家才一岁,怎么就这么懂事?!”
“我姜若尘怎么就生出了这么个窝囊的东西!”
“你个不争气的,把你娘我害苦了,知不知道?!”
因为女儿不争气,连带她也不受皇上待见了。
安婕妤怒火一上来,不管不顾了,什么话都敢往外说。
“这几日后宫可有发生什么事?”
皇上政务繁忙,有好几天没去后宫。
这日在御书房里,萧夺看着面前内阁预拟上来的殿试策目,凝眸看了半天,这会儿似终于下定决心,朱笔一划,将最后一道策题给改了改。
放下笔时,萧夺长舒一口气。
将那卷轴一收,伸了个懒腰,抬头问了康福禄这么一句。
康公公小心觑着他的脸色,欲言又止。
“嗯?”
萧夺端起茶刚放到嘴边,没听到人吱声,顿时发出了一声重重的鼻音。
康公公心里斟酌再三,才轻声开了口:“昨儿个在御花园,安婕妤和月芳仪好像发生了点口角。”
“好像?”
萧夺手里的茶杯重重放到了桌上,“啪”地发出一声脆响,目光冷冷地看着康福禄。
“瞧奴才这张笨嘴!”康公公连忙伸手打了下自个儿嘴巴,低眉顺眼将事情原原本本告诉了他。
见皇上脸色越来越不好看,康公公忙又补了一句,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为了几枝月季花,这阵子安婕妤天天带大公主过去瞧的,没想到月芳仪不知情,剪了几枝回去插瓶,就……”
“哼!”
康公公话还没说完,萧夺就冷了脸,“朕看安婕妤教导大公主不上心,倒是对几枝花上心得很!”
这显然就是对安婕妤不满了,康公公也不敢偏帮,只好噤了声。
“去!”
只听皇上又是一声,康公公忙洗耳恭听。
只听皇上声音稳稳传来:“明早派人把御花园那一株绛桃全剪下,给盈袖阁送去!”
康公公眼观鼻鼻观心,皇上这是要为月芳仪撑场子,并借机敲打安婕妤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