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众妙端起杯子喝茶,心声幽幽:【她女儿的印堂黑得宛如墨汁,已然霉运缠身,大祸临头。】
文氏把两个袖口对在一起,藏在其中的双手用力握紧。霉运缠身,大祸临头?怎么会?婚事不是已经退了吗?
她连忙竖起耳朵,竭力探听半空中泄露的消息。
方众妙的目光轻轻扫过纪念晴的脸,在心中啧啧感叹:【贪、巨、廉、破、杀、羊、陀,这么多凶星齐聚纪小姐命宫,真是厉害!】
贪、巨、廉、破、杀、羊、陀,这是七个凶星吧?念晴会不会有性命之危?文氏的面色渐渐发白。
心声冷酷调侃:【纪小姐莫不是犯了什么天条?命格凶成这样,也是少见。】
【先前我看她面相,只觉她姻缘不好,成婚后日子过得越来越苦。但她的奴仆宫、财帛宫、父母宫、福德宫还是好的。】
【但现在再看,她这面相已经大衰大败。成婚后,她更是过得苦不堪言,每活一天,便好似又往十八层地狱里滑落一层。】
【被挖心,被拔舌,被下油锅,总有无穷无尽的折磨在前头等着她。】
文氏藏在袖子里的手已经抖得不成样子。
女儿掉进十八层地狱?这还用活吗?不如死了算了!
她嘴唇也开始哆嗦,却又害怕露出异样,打断方众妙的思绪,连忙咬紧牙关强忍着。
方众妙暗暗忖道:【不出三日,这位纪小姐必遭大难。】
【我来看看会发生什么,如何规避。】
文氏的心脏开始疯狂跳动,心里不断催促:方夫人,你快帮我女儿看看!快呀!
黛石和余双霜恨不得敲晕方众妙,让她别想这些。如此忘恩负义之人,不值得帮!
方众妙仔细看纪念晴的脸,眉头越蹙越紧。
文氏的呼吸渐渐变得困难,有种随时会晕过去的恐惧感。
黛石和余双霜交换一个眼神。他娘的,便宜了谁也不能便宜这种人!心声若是再响,她们立马把这对母女轰走。
方众妙拿起那张银票看了看。
文氏的脸终于一点一点红起来。她要跟人家一刀两断,人家还给她看相。真是什么便宜都让她占尽了。早知道就该送一万两银票。
文氏悄悄摸索腰间的荷包,想看看里面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可以送。
然而此时,方众妙却在心里轻轻缓缓地笑了。
她把银票对折,暗暗忖道:【我为何还帮她女儿看相?】
【这五千两银子不是已经买断我与文夫人之间的情谊了吗?】
【想要逆转这么凶险的命格,即便是我也要耗费颇多心神。】
【这断交断的真及时。】
【省却我多少麻烦。】
思及此,方众妙把银票递给余双霜,轻声道:“小鱼儿,小石头,这五千两银票你们拿去买糖吃。”
文氏整个人好似被吊上半空,又猛然间被狠狠推落,有种粉身碎骨的真切痛感。
怎会这样?说不看就不看,说不管就不管了?
方众妙站起身,径直往外走,头也不回地说道:“文夫人,我还要准备下午的拍卖会,忙得很,您请回吧。您的意思我明白,日后便不用见面了。”
文氏连忙追出去,大声喊道:“方妹妹,你回来,你回来!这五千两银子纯纯是为了感谢你,没有别的意思。我们还是好姐妹,我们两家还需相互扶持。你回来,我们坐下聊聊。方夫人!”
方众妙已经消失在拐角。
文氏想追进后院,却被几个家丁拦住。因为太过焦急,她踩断了鞋跟,走起路来一瘸一拐。
余双霜挥舞着那张银票跑过庭院,黛石在后面追赶。两人故意大声嚷嚷:“走咯,买糖吃咯!”
文氏进不去后院,只能站在原地不停流冷汗。没人比她更清楚方众妙的看相之术有多准。
她无比害怕,无比懊悔!女儿不出三日就会出事,而且还是大灾大劫,大衰大败,这可怎么办呀!
早知如此,她宁愿把那张五千两的银票吞进肚子里,也不会拿出来侮辱方夫人!
纪念晴走到母亲身边,冷笑道:“娘,你都快望眼欲穿了,有这么舍不得吗?人家听懂了你的意思,同意跟你断交,爹爹的交代算是完成了。要我说,这五千两银票应该送去书瑜那儿,不应该给姓方的。”
文氏狠狠戳着女儿的额头,气急败坏地骂道:“别再提郭书瑜!我早晚会被你这个不省心的东西气死!”
她想了想,觉得事关重大,不能轻忽,于是把女儿拉扯到僻静无人的角落,压低声音郑重说道:“方夫人给你算过命,说你三日内会有大灾劫,若是度不过去,你往后就会活在十八层地狱!”
纪念晴懵了。
“她什么时候给我算的命?”
文氏狠狠拍打女儿后背,“这个你别管!反正你三日内不许出门就对了!方夫人上次帮你算姻缘,你说准不准?”
纪念晴想起红白撞煞,心里也怕,但嘴上依旧不饶人。
“她哪是算的,她分明早已查到薛大哥妻儿的下落,这才打着算命的幌子来巴结你。哼,反正我一辈子讨厌她!咱们家不跟她来往才是最好的!”
文氏本来也觉得夫君说的对。方众妙被皇帝和大长公主同时盯上,早晚是个家破人亡的下场,不与她来往能避免很多灾祸。
可她现在觉得夫君的判断是错的。不与方众妙来往才会遇到灾祸!
文氏心里怕得厉害,咬咬牙暗忖:下午那场拍卖会还是得去。夫君不让我用相府的银子,我花自己的嫁妆银子。方众妙这个好姐妹不能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