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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老爷到门口把他们迎进屋里,高总把康总推在他的上首之位,主宾落座之后,三姨太亲自茶水伺候,康总递上了名帖,许老爷起身也双手接过,端详了一下,放在身边的八仙桌上了。
许老爷拱手问道:“敢问康老板府上哪里?”
康文绍也拿起腔调说:“老家山西晋城,现家眷都久居上海。”
“哦,晋商啊,怪不得气度不凡啊,想必是与政府里的孔家有点渊源?”
这个话问的康总就不好回答了,在晋商中间谁能与孔家没有渊源?可是现在的孔家已经失势了,还提那些有什么意思呢,他不置可否地答了一句:“那里,那里,乱世中能苟活下来就不错了。”
许老板也不便追问,端起茶碗,做了个请的姿势:“是的,我这儿偏居西南一隅,过些安逸的日子,颐养天年喽。”
“许老板除了经营这树华农场,还做些什么?”
“我这还能做什么,都是靠请人打理的,在重庆还有个贸易货栈,一个码头和仓库,不像你们都干些大宗的金融往来。”
康文绍谦虚地说:“我那是祖上传下来的基业,现在票号在我手里不仅没做起来,规模还缩小了不少,现在的中央银行能耐太大了。”
许老板边点头边说:“哦,什么生意都被他们的军政要员给抢去了,我们只能吃点稀饭就不错了。”
“您这边农场就做的不错,一片鸟语花香的。”
许老板指着丁务源说:“这些都是丁主任帮我打理的,勉强维持罢了,入不敷出啊。”
丁务源心里想:我那叫入不敷出吗?单凭农场的收支还是有很多盈余的啊,还不是都被你们用来打点上面关系了。
他就不知道,如果没有许老爷上面的关系,那些吃拿卡要的还会增加多少倍呢,农场还能不能开成都是问题,有时候凡人身处尘埃就是考虑不到上层仙界之间的博弈。
康总这时候指着高总,就接着说:“许老板,关于农场的经营,我们与丁主任也有所接洽,对这儿略微有些了解,经过商量,我们想在您这儿做点事,初步的方案也给丁主任了。”他仔细掂量着措辞。
许老爷伸手把袖子向上颠颠,端起茶碗,说:“那个计划书我看了,投资要超过五十万啊,就这还不算将来的运营费用,这么大的手笔,几年才能回本啊?得请你们慎重考虑考虑啊。”
康总说:“许老板,我们想做这个项目是在外面都有成功例子的,他们都有成熟的运营经验,再说,这位高总就是搞建筑的出身,土建这一块交给他就不用烦心了。”
三姨太这时候插了一句,说:“收益这一块,你们不担心,我们还得担心呢,毕竟我们农场那100来亩地呢。”
高总忙说:“农场的收益,我们必须要保证的,许老板,您看,我们是按照地亩的承包费算钱,还是按照我们经营收益算钱,都由您决定。”
“我们不是在乎你们的什么承包费,也不是担心这个项目做不起来,主要是这里面的问题很复杂,农场也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的,你们也再考虑考虑。”
高总说:“是不是我们要把跟农场之间的利益分配也先拟一个合同草稿?”
许老板说:“那也无妨,你们先弄着吧。”
康总说:“许老板,今天相见甚是荣幸,晚上我做东,请您赏光,我们喝杯酒,再叙叙聊聊?”
许老板起身说:“喝酒嘛,我就告罪了,不瞒你说,我现在就得立即动身去县城,晚上兵团的刘参谋设宴,我得赶过去,这里啊,务源,你把二位老板给接待好了。”
丁务源也起身去做开门状,高总和康总也就鱼贯而出,拱手告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