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氛围的气味”自然不是什么常规意义上的气味，要不然狼人早就警觉起来了。
这实际上指的是氛围的“所属”，换个比较好理解的说法，也可以认为这是一种所谓的“施法残留”。
钟笙这冷不丁地出声让莱特的动作顿了一下，他回眸望了眼前者那双暗沉的绯色眼，当机立断：
“撤离。”
而就在莱特话音落下的瞬间，一抹不详的油绿光泽自墓地之外闪来。
伊凡最先反应过来——一块来自不知名墓主人的墓碑被扬起，然后在挡下那绿光的同时化作一地石粉。
莱特不再犹豫，吹响了长哨。
于是当下一抹绿光飘然袭来时，雷鸣声过，一行人已不见了踪影。
实际上真正坐上雷鸟的，只有莱特和那位倒霉主播。
两只狼人飞快散开，以狼态各自遁入丛林。而吸血鬼则是在深呼吸之后，拖出一道残影隐匿于黑暗。
gsa的基地不能这么快暴露，因此莱特开启了雷鸟座鞍上的防护，好方便那金色的大鸟展现出闪电般的速度。
雷鸣声滑过云层，雷鸟一记振翅便窜出去足有几十米，将可能的敌人远远甩在身后。
而地面上，两头狼人和吸血鬼已然不见踪影。
三只超自然生物四散而开，几乎看不出他们的目标是同一个地方——而事实上也确实如此。
他们奔向的是不同的基地入口，而且在真正抵达目标之前，还绕了极长的一段路。
gsa自然不会只有这种程度的警戒心。
实际上，早在看见那抹绿光的同时，何舟渡便呼唤了普罗维登斯。
高天之上的卫星缓缓将这片区域锁定，只不过绿光的来处明显出现了信号缺失和影像扭曲。
不太巧的是，这次被调用的卫星恰好是没有安装对超自然策略的那一批。
因此面对这种情况，何舟渡也并不奇怪。
虽然不能确定具体的位置，但是凭借着影像扭曲的地点，还是能大概估算出对方的所在。
而这正好说明了，这一次的对手显然要聪明得多。
毕竟经历过上一次的事件，gsa差不多已经站在了明面上，再不有些防备的话，才真的说不过去。
确认影像扭曲仍然维持在那一片范围里，清晰的地方也没有出现任何人影后，何舟渡才发了条消息出去。
趴在他身旁的温迪戈缓缓睁开双目，贪婪的绿光自其眼中一闪而过。
雷鸟的速度对方跟不上，吸血鬼本身对氛围很敏感，而成年狼人有他的通感在……
现在来看，唯一的突破口只有那头还未被正式引入gsa的小狼。
如果对方瞒过了卫星的监视选择跟踪，那并未完成训练，尚且稚嫩的小狼一定是首选。
温迪戈发出一声充满恶意的嬉笑，在与本体对视一眼后迈开了步子。
传送器的回环房间内，此刻大大小小的光点宛若漫天星辰，遍布在地球模型的各处。
只不过进入传送器还是让温迪戈皱了皱眉——此地充斥着的，是与超自然氛围截然不同的东西。
与其说这是超自然，不如说这是科幻。
在外界认知中的科学幻想，正是为gsa所用的科技。
至于这是断层还是封锁？没人知道。
选定点位，空间扭曲，下一瞬，披着人皮伪装的温迪戈抵达小狼正奔向的站点。
赶在那只半大的小狼抵达前，棕发少年哼着歌靠在了站点外的树干上。
这处基地的入口位于无人的郊外，对于一些不太适合出现在人前的职员来说显得正好。
而另一些人大概也是这样认为的。
所以当小狼因为瞧见棕发少年而停下脚步之际，紧随其后的尾随者发动了攻击。
也许是因为棕发少年的外貌太具有迷惑性——谁会对着半大的娃娃脸少年起疑心呢？
就算知道他可能是那个组织的成员，一个半大的人类又能做什么？
因此攻击率先对准的赫然是小狼。
黑白相间的小狼顿了一下，真正的初次御敌到底还是手忙脚乱的。
就在那双海蓝色的眼睛中倒映起惨绿的光芒时，寒风吹拂而来。
高大的食人者撕破少年的皮囊，晃着惨白的鹿角裹挟寒意降临。
那双简化为幽绿光点的眼珠戏谑地盯住了绿光的来处，一道随手抛掷出的冰锥替小狼挡下了进攻。
鹿的骨面惨白无声，温迪戈像是已经看到了藏匿之人，四肢着地追猎而去。
小狼耷拉着耳朵迟疑了片刻，当即选择跟上。
属于狼人的血液在沸腾，布莱克能听见自己的心跳越来越快，粗重的呼吸在鼻吻前凝成白雾。
真正属于超自然的面纱将要在他眼前揭开，而银月此刻高悬于天，投下像是鼓励一般的注视。
对方的速度没有想象中那么快，所以追上的是速度最慢的小狼，也因此当温迪戈赶到时，那身着黑袍的人还没有来得及撤离。
随着温迪戈而来的寒风忽的一下吹开了对方的兜帽，露出一张枯槁的中年人脸庞。
皮肤蜡黄，脸颊凹陷，颧骨高高突起，只有稀稀拉拉的几根发丝。
这一切使得对方比起人，看上去更像是一具活着的骷髅。
然而那对眼珠中的惊恐尚且还能表明这是一个活人。
盯着对方手中小巧的人类颅骨，温迪戈发出一声尖锐的笑——浓郁的超自然氛围汇聚其上，那大概是一件施法道具，最不济也是一件超自然物品。
就像是在印证他的想法一样，那个表面光滑如玉的人骨被男人高高举起。
像是生命力被汲取了一般，男人再度惨白消瘦下去，而那个颅骨的眼眶发出幽绿色的光。
第三团和他们之前所见一致的绿光猛然袭来，但温迪戈没有尝试躲避，也没有再次召唤出冰锥。
他只是迎上了绿光，然后带着难以抑制的贪婪猛然张开口。
颅骨扣合的声音沉闷又清脆，绿色的辉光在温迪戈的眼眶中一闪而过。
而迎着男人惊恐的视线，温迪戈恶劣地扬起鹿骨：
“多谢款待——”
在这个距离之下，已经足够何舟渡分析出对方的情况了。
那件超自然物品的作用是将生命力转化为用于伤害的超自然氛围，而伤害的同样也是目标的生命力。
如果这东西命中的是狼人，那恐怕何舟渡还会有些麻烦。
但温迪戈不同，或者说这只温迪戈访问体不同——他是死物。
曾经的生命已经冻死在寒冬无尽的饥饿中，这只温迪戈，从一开始就是死去的灵，而并非是由人类转化而来的活物。
把汲取生命力的东西打到死灵身上有用吗？
自然是没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