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在听到长根说赵晓琪短了以后,所有人都不再说话了,剩下的两家也都脸色难看的不行。看来几个孩子是凶多吉少了,所有人都心知肚明,我看着水库上一个又一个奇奇怪怪的另一个世界的“人”,心想我这三个同学以后也要留在这了。
“找到军了”此时我爸的声音从水面上飘过来,此时是后半夜了,水面是起了一层朦朦胧胧的水雾,他手里的手电筒发出的光被空气中的水分反射显得更不清楚了。
“长还是短”还是老书记来问,这一次他问的声音更大,仿佛还在寄希望人还活着。
“短”
一个简单的字后,我爸那边又陷入了沉默,岸上的人除了算破天又是心里难受,他像是见惯了这样的场面,嘴里一边抽着烟,一边收拾起带过来的东西。
“水里的最辛苦,白天太阳晒,晚上水里刺骨,天长日久,难免有股子怨气。人有阳寿,鬼有阴寿,也不知道还要在水里头待多少年才能离开,唉”他惋惜道。
没人搭他的话,此时所有人都在等水面上最后一个信儿。
我偷偷拽了他一下,在耳边偷偷的说:“我奶奶经常说水里的往下拖人呢,不干净,说找替身呢,是你说的这个不?”“你还知道不少啊,但是说的不准确。”他道
“下了水的就不能去走奈何桥,喝孟婆汤,阴司大道不为他敞开。想离开,只能找人代他受过,就像让人帮他坐牢一样,要不然就得等到阴寿到了,寿终正寝,灰飞烟灭,啥也没了就”他还是一如既往的像是怕我听不懂一样“阴寿就是从人去世开始就像人刚出生一样,算阴寿出生,有的人阴寿几十年,有的人阴寿几百年,有的人几个月,阴寿短就投胎早,阴寿长就投胎晚,之前我还见过个阴寿400多年的,唉,都是苦命人,可怜的不行。”
要是以前我肯定得反驳他,凭啥阳寿没有这么大,阴寿就能活这么久。现在我不会了,我看到了水面上的那些“人”,看装扮就已经不是现代人了,谁现在还打灯笼穿蓑衣戴斗笠啊。他的话也我已经在我耳濡目染中,慢慢接受了,作为一个十几岁的孩子,我清楚的知道了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有些事情是不以我信不信而改变的。
他说完就坐下了,我也学着他的样子盘腿坐在岸边,其他的人还在望着水面,等着最后一个能是好消息。
“你小子不错,上次回家没有难受,这次只一下愣神,看样子你是吃这口饭的好苗子了,也挺好,有空了就来我家,我一点一点的教你,以后你也能当个半农半医。”
“半农半医是啥”
“以前人们叫行走在各个村里的赤脚医生叫半农半医,医术马马虎虎,治个头疼脑热的,大病就束手无策,所以管这种人叫半农半医,充其量就是个农民,认识个把草药,会号个脉罢了”他语气中带着不屑,好像这样的不招人待见一样
“能骗点就骗点,能糊弄点就糊弄点,碰到有人吓着了,魂掉了,就给人叫叫魂,就这么点本事,求也不是”他越说越忿忿不平
“你呢,你给人看阴阳,断字算卦,你是不是应该称半农半道,我看你也没少种地,院里就一大堆花花草草的,还有玉米茄子的”我存心拿他逗乐,他不屑这样的人,我就这么说,看他怎么回答。
“是呗,谁不是混口饭吃,我是也是个半农半医,只是我这个医,大部分医的是死人”他语气中有点低沉,听不出来生没生气,怕我的话真的让他觉得不舒服,我赶忙说道
“开玩笑的我,师傅,你有点本事呢,我看到水面上那些那个世界的人的时候说心里话,我对你佩服的五体投地”
他听到我说这个,楞楞地看着我。
“咋了师傅,是不是我说错啥了,你不是有点本事,你是本事挺大!”
“好,这声师傅叫的舒服,哈哈”他又自顾自的笑了,被他弄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此时距离上次我爸说找到张焕军已经又过去了一个小时,岸上的人除了那赵晓琪和张焕军的妈在隐隐的哭,其他人还是像铁塑的雕像一样,直直地站在那,包括老书记,那么大了,迎着水库上吹来的风,也比平常站的更直。
我还想再跟算破天聊聊的时候,众人看见我爸跟长根已经回来了,嘉园他爸第一个跑了上去,徒手就拉着船往岸上来。“大哥,嘉园找到没。”
听这话也能听得出来,嘉园他爸没有问长短,直接就问的找到没,话里的意思已经不抱希望,只是希望能找到就好,不要沉了底,永远不见天日。
“没有,我俩找遍整个水库,也按照抓师傅的话,黄旗开道,看到了,我俩就甩孩子的衣服鞋子啥的,老赵的孩子跟张家孩子都看到了,唯独没看到嘉园,我俩打了两个来回,都没看到。”我爸一边说着话,一边从船上下来,顺手就脱了上身的短袖。
“老爸,咋衣服湿了,冷不”我从人群中钻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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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昂,没事,老赵家那孩子有点胖,绳套套住拔不上船,我下水往起抬了一下,所以衣裳湿了,不冷,你没乱跑吧”
“没,我跟我师傅聊天呢”我道
“你师父?”我爸狐疑的问道
“就是抓师傅,他太厉害了”
我爸看着没有说话,此时老书记已经安排另外两家人带着自己的孩子回去了,回去该咋办咋办。长根也跟着他表姐一家抬着孩子离开了。两家人路过我爸身边的时候,连句感谢的话都没有了,不知道是不是悲伤过度,反正没有人问我爸有没有事,看着他浑身湿漉漉的,也没人有一句过来过去的话。
我爸没有说话,眼睛注视着那两家人离开,我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多年以后我问我爸那天他们都连个感谢的话都没有,你心里啥感觉。我爸只是说了句,小恩小惠养恩人,大恩大德养仇人,人不怨我没尽力,没早点找到就不赖了,还提什么感谢不感谢的,要是我早点找到,没准还活着。言语中透露出的都是自责,在怪自己没有及时救下两条性命。
我拿着我爸的短袖,爷俩往岸上深处走。嘉园的父母跟老书记已经围在算破天身边,一个劲的求着,让算破天再想想办法,孩子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谁心里也好受不了。
算破天张嘴询问了嘉园的出生时间跟时辰,右手搬着指头推算了一翻,脸上露出笑
“这孩子命大,应该还活着,现在是快三点,是丑时,往西找,能找到,往水浅的地方找。”
听了算破天的话,嘉园父母也重新点燃了希望,嘉园妈又跑过来抱住我爸“大哥,你再给看看去,行不,万一孩子真还在”一边说一边又重新把船推到水中,嘉园他爸也过来对着我爸说道“大哥,以前我有得罪你不好的地方,你别往心里去,从现在开始我们新打锣鼓新开戏,兄弟以后欠你一份情义,看在孩子的面子上,拜托你了”
之前我家跟他家因为占地的事闹过点别扭,嘉园他爸仗着有个好姐夫在道上,对我们家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最后还是我爸让人,地他要沾就给他占了,我家也不种。这也是为什么在大队的时候,其余两家都上来求我爸,他们两口子始终没有说话。
“说啥呢,我去,你们从岸上往西走,万一在岸边呢,抓师傅不是说水浅的地方,岸边水就浅,咱别浪费时间,过去的事早过去了,我一直也没往心里搁”说完我爸就拿起船桨往水中划去。
他们两口子也知道现在不是磨迹的时候,也顺着岸边往西走,我跟老书记和算破天也跟在后面,我们后面这三个没有手电了,就一边走一边喊。本来算破天说不让喊,大晚上的,万一再惊动了其他乱七八糟的,走了背运。此时还有一线希望,谁还管的了那个。
我因为也开了天眼,我喊的声音最大“田嘉园,你在哪啊,听见了吗,你说句话啊!”算破天没想到我在他旁边能喊这么大声。“你吓我一跳,这么大声,村南边也听见了,比大喇叭也强”
“我不是怕他万一晕了听不见吗”
“行,那你喊吧,喊这么大声,他能找到也让你这一嗓子又一嗓子吓够呛。再说了,那些水里的,喜静不喜动,你悠着点”他瞪了我一眼。
我看着水上模糊的影子,也不知道是不是我自己心里作祟,听了他的话,又想到我喝了那碗水,我觉得水面上的“人”都在看我,立马就不敢喊了。
“师傅,我这喝了那碗水,以后都要看到这些乱七八糟的,我咋念书呀”我有些害怕的问道
“你可想了个美,你还想一直看到?六个小时以后就没事了,人家修一辈子才能做到的事,你想一口水就齐活,我本事再大也没这本事。”
听了他的话,我才放下心来,刚刚我是真的觉得害怕了,一想到以后都要看到这些奇奇怪怪的,我不免心里别扭,刚开始好奇,现在可没这么觉得了。
“找到了,孩子还活着!我拽上来了,你们往西那个水房那走,我现在过去。”我爸的声音从水面上传来。几个人都兴奋不已,嘉园的父母更是一路狂奔往西边水房跑去。那水房是另外一个村子修的,为了一块用水,就修了个水房,平时村里的水塔上不来水,因为他们村子在上游,水压上不去,水出不来,就来这水房打水。
我跟在算破天身边,他拉着我慢慢悠悠的跑着,脚下的泥粘着呢,深一脚浅一脚,也跑不起来。我心里有一万个疑问,田嘉园活着,他们是来干啥的,为啥会去水里,他们里面好像也没有会游泳的,为什么那俩没了。带着心里的疑问朝水房走去……
--预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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