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看着我,我一脸茫然。
“你还有啥事要说呢,抓师傅。”我爸也看到他看着我,所以继续问道:“难不成是跟小毅有关吗?”
说完我爸就有点后悔了,因为看见算破天一副你猜对了的表情,傻子也知道他是想盘算我。
“全来子,按理说,你爷俩昨天晚上都给出了大力了,今天你还是这样,不该再麻烦你了,但是他说了,这次要是不把事了了,以后还有乱七八糟的事,那就更麻烦了。你看能不能让孩子跟他去一趟。”老书记说完就看向一旁的算破天,俩人像是唱双簧一样,一唱一和的。这让我不免觉得这次两个人来就是预谋好的。
我爸没有接话,我妈此时已经煨好了姜,端着碗进来了,听见老书记说让我跟着算破天去干什么事,我妈是一万个不愿意?
“又干啥呀,这还有人个活头没了,老的去了一夜回来是这样了,小的还要去?老书记,分红多不多的,我们不要了,你再问问其他人去吧。”说完就顺势要撵人离开。
“不是,小毅他妈,你别着急,你先听他咋说,总不能害孩子不是吗?我打保票,一定没有危险。”老书记想尽力解释着。
“没危险?打包票?老书记,你去不去?”
“啊?我不去,我去了只能是添乱。”
“哦?你一个大人都是去添乱了,一个六年级的孩子能干啥,再说了,你都不去,你咋知道没危险,你又凭啥打保票!看啥看,孩他爹,赶紧吃这姜,一会凉了我还得再给你弄,一天天不够麻烦的。”后面的话是冲我爸说,可言下之意谁都明白。
我爸从她手里接过放姜的碗,正要用筷子夹起来放进嘴的时候又停下了,问道:“抓师傅,到底是啥意思,非得孩子去,我去行不行啊,孩子还小,倒不是别的,只怕他帮不了忙,给你添了麻烦,事最后还没办成。”
我爸的话说的很委婉了,第一,我还是个孩子,事肯定不是啥好事,听了他俩说完大概,让一个孩子去,最后的结果无疑是送羊入虎口,嘉园他们三个就是例子。要不是他好心要送那老妇,后面的事就不会发生了,所以掏好心可以,但是得量力而行。所有就我爸抛出了因为所以,因为是孩子,所以他得量力而行。我去行不行,这句话也告诉算破天,事我愿意给你办,只要你用我。
第二,即使你不用我,非要用一个孩子。结果告诉你了,他给你添麻烦不说,肯定是效率不如一个大人,最重要的是,哪怕你接受了添麻烦,你这个事最后还有办不成功的风险。说的很明显,我就是猩猩的二姨--狒狒(废废)了,你这么做有可能是得不偿失,竹篮子打水。
可以说我爸说的话简直完美,无论算破天怎么回答,都不能避开这两个问题。就在我有些崇拜我爸的时候,算破天起身挠了挠头,指着我说道:“必须是他!你不行,别人也不行。”
嘿,我是想不到的,他一个必须,直接把我爸说的话给拿下了,何为必须,就是有且只有,只能是我。这让我有些不能接受,于是我硬着头皮回了一句:“咋了,我卖给你了?”
此话一出,我父母都有些面露不悦,我爸说道:“有你说话的份吗?小孩子家家的,出去。”我妈也附和道:“马上你都要开学了,你作业写完了没,昨天踢球,今天睡觉,你有个正样没了,回屋写作业去。”
我不敢说话了,这时候我知道我说什么都是错的,我爸妈一定会向着我保护我。于是我正准备转身回自己屋的时候,算破天一把把我拽住了。
“这孩子不能走,这事非要他不可。因为他拜了我当师傅,磕了头的。”说完便看向我爸
他这话出乎我爸妈意料之外,在当时看来,磕头拜师就要尊师重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这是自古以来的规矩,农村人以信立身,一口唾沫一颗钉。
我爸看着我,又看了看我妈。我爸以信立身,从小就教育我要说话算话,我妈是知道算破天在我们这片都是有些手段本身的,以后我奶奶还要用的上人家,又怕得罪了他,他背后使坏。本来我父母占理,我们跟他非亲非故,帮了是情分,不帮是本分,他本就无可厚非。可是现在他拿我拜师说事,我父母理亏了,师傅带徒弟办事,这是分内之事,想推也推不了。
我爸越是看着我,我越是心虚。头也不敢抬了。他看我这样子,心里也知道我确实是拜人为师,但是还是维护我道:“抓师傅,孩子的话您别往心里去,我代他给您赔个不是。”
“那怎么行,我们这一行,一就是一,二就是二。他认了我当师傅,又问了祖师爷,祖师爷赐了半步,这就是我这一行中的人。不是你一句不作数就算了的。”
此时我爸妈自知理亏,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老书记开口打圆场道“你们两口子也别急,姑且听他说说到底是要干啥,也许对孩子没啥影响呢,他总不能害自己徒弟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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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了老书记的话,我父母也不再说话。都在等算破天说话,毕竟现在他是占主导权,有话语权的那方。
“其实也不用孩子做其他的,只要他跟我再去一趟那破道观,把那东西引出来,其他的我自己就能处理。”此刻见我父母都不出声,算破天也自然不会得理不饶人的继续说其他的,只是说明需要我做的事。
“那会不会有其他的危险啊,听你刚才说的,应该是成了气候的仙家了,我只有这一个儿子。”我爸还是心里不放心,话语中透露出无奈,就像昨天晚上他说的,要是我有个三长两短,他跟我妈可一点也受不了。
“这你两口子放心,不会有啥危险,那东西再成气候,也伤不了你孩子,更何况还有我呢。”算破天言语之间好像我是天神下凡,文曲星转世一样,还伤害不了我,我咋那么不信呢。
我不知道哪里来的自信,张嘴说道:“我是文曲星下凡是吧,所以不敢动我”说完自己都觉得不信,尴尬的笑了起来。
本来凝重的气氛被我这一句话打破,算破天从进家就没笑过,此时也被我这一句话逗笑了。紧接着说道:“文曲星下凡也轮不到你。只是天地万物,都要尊崇自然规律。万物不变的生克制化,你属鸡,又是童男,阳气最盛。加上你出生之日是五官王诞辰,有仙根护佑。还是我门下弟子,你是最合适的人选了。”
我听他说话,一个头两个大。
“属鸡?那赵晓琪跟张焕军都属鸡,还不是没了,什么五官王诞辰,根本没听过。再说了,你说的害他们的应该是蛇精是吧,就像葫芦娃里演的那样,蛇精最聪明,而且蛇也吃鸡,鸡可拿蛇没办法。”
“他们是属鸡,可是跟你不是一个月份啊,再说谁跟你说蛇吃鸡啊,你懂个啥。但凡成精成怪的里面,没脚的就怕带翅膀的,带翅膀的里又属嘴长的最凶。鸡是禽类,由鸟类驯化来的,有翅膀,还有长嘴。天生就克蛇跟蜈蚣一类。”
看我还是不相信,他又补充道:“你看过《新白娘子传奇》没,白素贞1700年道行,那么厉害,还不是打不过南极仙翁的白鹤童子,这就是一物降一物,你放心吧,我说你没事,你肯定没事。”说完又冲我父母说道“你们家里人也放心,我不做没把握的事,孩子我会原封不动的给你带回来,不会伤了一根汗毛。既然入了我们这一门,就该替天行道,伏妖降魔,匡扶正道。”
我妈在大事上是听我爸的,她看了看我爸,我爸又看了看我,最后一点头,心一横,冲着我说“你自己拜的师,自己擦自己的屁股,有啥事自己扛,从小我就跟你说过,男子汉大丈夫,言哪应哪。那就听抓师傅的,他让你干啥你就干啥,别给人拖后腿,听见没有?”
听我爸这么一说,我妈也不好再说什么,一转身,偷偷摸摸出去抹眼泪去了。
看我妈出去了,我心里也不好受。也没有回我爸的话,迎着算破天的目光“师傅,你说干啥我就干啥,绝对不给我爸妈丢人。”
“嘿嘿,你小子,我就说,不错。不过是条有些年头的蛇罢了,瞧你们搞得好像多大的事一样。知道你们怕,因为你们不了解,不懂。人嘛,总是对自己一无所知的东西害怕。因为超出认知,就像黑暗中有路,你怕被绊倒,你就得慢慢走,你心里怕摔了,你要是有手电,照亮了,路上没坑没绊脚石,你不就健步如飞了嘛,没事滴,我了解,咱们这边的东西,成不了大气候,放心好了。”算破天说完又点了一根烟,这次分给了我爸跟老书记。吸了一口又说道
“你们老叫啥仙家,其实就是个屁。多活了点年头而已,人是万物之灵。要是活的年头长就厉害,那王八不得统领地球了啊。等这次的事办完,我好好给你上上课,你懂的多了,自然而然就不怕了。”
好像他的话有点作用,听他这么一说,我心里已经不再害怕,取而代之的是一阵激动。以前我奶说这个仙家那个仙家的,无非就是狐黄白柳灰,中国北方五大常见仙家。其中我奶说她小时候还救过白仙,也就是刺猬,白仙还治好了她的胎记。具体我也没细问,就当听她讲了个小故事。“抓师傅,你多照顾着点,这孩子是一根独苗苗。”我爸还是不放心
“知道了,另外大眼张飞说你有点女人病?低烧是不”算破天反问道
大眼张飞说的就是老书记,年轻的时候脾气大,但是也不真发脾气,遇事跟人吵吵的时候就眼睛瞪的挺大,又姓张,就给取了个大眼张飞的外号。现在村里上了年纪的都相继不在了,年轻一辈也不敢这么叫,这外号就慢慢被书里二字给代替了,没想到算破天心直口快,直接叫了出来。
“唉,小着的那几年下水,落下个病根。”我爸说
他是为了捞漂子,这事村里大部分人都知道,也不知道算破天突然问这个是干嘛。
“既然你儿子是我徒弟,咱们也算是一家人。今天你对这个事上也挺大义。我就破例告诉你,城东有个西溪庄,那村里有个姓韩的兽医,家里几代都是医生。赶上十年动荡,人病不好治,就去治牲口了。我跟他有点交情,你去找他,让他给你抓点药吃,应该能比现在好点,还是那话,我师傅不在了,他要是在,他就能给你吃药吃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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兽医?那能行吗,心里虽然这么想,我爸还是连连道谢。谁也没想到,这姓韩的兽医确实在后来把我爸的低烧治好了,当然,这是后话,也让我知道他跟算破天的关系。
见两边都已经说完,老书记招呼我妈进来,对我妈说道
“全来子跟孩子替村里出人出力的,我也不知道说啥,过年的时候再给家里送半扇猪肉,就当咱村里360户的心意了,小毅他妈,你看咋说。”
我妈一听有半扇猪肉,那时候可是大礼了。你要知道那会农村过年,走亲访友也就提个果匣子,里面几块蛋糕,还是不知道转了几家之手了。现在有半扇猪肉,这可是大礼中的大礼,不禁脸上露出了笑容。脸上挂着笑说道
“全凭您老做主,您是书记,不会亏待咱的。孩子要升初中了,您老有门路就给问问。
“行,我明天让成子他媳妇给问问,孩子要是成绩可以的话,就去城里念,咱这镇上的初中,二五眼,误事。”
成子是老书记的儿子,跟我爸差不多大,念了中专,分了个好工作,娶了个城里的老师,现在在城里安家落户了。
“那就麻烦您了。”我妈现在跟刚刚真是两个模样,刚才还在担心儿子,现在就已经为了半扇猪肉就把儿子危险不危险忘得一干二净。
“不早了,我得回去了。晚上准备准备,明天就得去收拾了那玩意,小毅今天得跟我回家,过了明天晚上我再送他回来,你们两口子就别挂念了。”算破天道
“今天就不在家了吗?明天你过来叫他,你们再一起去不行吗?”还是我爸靠谱,这时候还想着儿子,不像我妈。
“今天跟我回去,我有话跟他说,该嘱咐的嘱咐,该摆弄的也得摆弄。放心,我也饿不着他”说完便招呼我一声,作势就出了屋朝院门外走去。我爸看着我,只说了一句听他的话,我就跟着出去了。
老书记也起身告辞,我爸还身体欠佳就不出来送了。我妈把我们送到门口,我已经骑上算破天的摩托,抱着他坐在后面。我妈一个劲嘱咐我抱紧他,别摔下来。我知道她是不舍得,我老妈也深深地爱着我。“走吧,你俩慢点,我也回了”老书记说完就走了。
“回吧,没事。快回去吧”算破天说完就一脚踹着摩托,驮着我走了,只剩下留在原地的我妈跟一串摩托黑烟。
世事无常,人嘛,就会卷入一个又一个原本与你无关的事,这还是从侧面应了那句话--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
小小的我心里也是感慨万千。我问算破天“师傅,我要学的多不多啊以后,我是不是也会像你这样。”
他听见我的话,突然刹了车,一只脚叉在地上扶着摩托“真传几句话,假传万卷书。会不会像我这样,那得看你自己了。”
夕阳的余晖照在我爷俩身上,暖烘烘的,我知道,这一刻开始,我真正意义上的成了他的徒弟,就连我爸妈也已经默认了。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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