璋陵县。
王老七满眼惊恐。
在他眼前,这名高大的汉子轻松地跳进大土坑,举重若轻地抬着一整架马车从坑底一跃而起,然后轻轻放下。
“钟捕头,这镖我已经收回来了,你赶紧拿去,分发给乡亲们吧。”
钟浪飞赶紧弯腰拱手:
“多谢解大爷赐救!只是,这些药散是镖局之物,我们恐怕不便……”
“这个面子算镖局卖给我了。你废话少说,救人要紧!”
这汉子,正是解百年。
他收到钟浪飞传来的讯息后,立即带齐人马,赶来璋陵。
此时此刻,道军弟子们上下翻飞,在废墟之中救人的场面比比皆是,这其中,除了龙虎堂,还有不少阴阳二气门的弟子。
钟浪飞连忙安排人手,带着药物,给受伤的人们救治去了。
在这尘土飞扬的废墟之间,依稀还能听到王金堆奔走呼号的声音:
“……来救人了!大和尚真的把救星请来了!乡亲们,跟我来,一起去救人呀!”
见状,解百年不禁再次震撼于弥真对老百姓的号召力。
一个身影向他走过来,解百年一看,略施小礼道:
“林道长,好久不见了。”
“解舵主哪里的话。咎之不才无德,承蒙解舵主还能以老友的情分来对待,已是老脸有光了。”
来人林咎之,他所穿道袍上有白色线条勾勒着天师符文,以位阶论,乃阴阳二气门的白衣弟子,辈分不低。
林咎之不日前才刚刚从镇仙牢里被解救出来,气色仍不太好,但听闻璋陵有事,他还是第一时间带着门人亲自赶来此地救难。
“想当初,我阴阳二气门也曾在黎民之间遍施善行,得到界州百姓爱戴。”
看着璋陵几乎变成废墟一片的模样,林咎之万分感慨。
“抱钟生那恶贼,勾结妖魔,坏我师门名声,杀我师门同窗,甚至连累得界州百姓身陷水火之中,我恨不得将他食肉寝皮!死在镇仙牢里,真是便宜了他!”
解百年只是脸皮微微抽动,道:
“林道长莫急。等道军攻上接天崖,将那些占了贵派山门的妖魔驱逐得干干净净,一切自然重回正轨。”
“解舵主所言,不过是安慰小道罢了。那妖女本领通天,两年前,就连接天崖的护山大阵都奈何不了她。唉,道军虽强,恐怕也……”
林咎之连连摇头。
解百年只是微微一笑。
“单凭道军,也许不能。但是,只要有他在,一切皆有可能。”
林咎之顺着解百年的手指望去。
只见两道身影从璋陵山的草木之间飞跃而来,其中一人,头皮发亮,是个和尚。
……
弥真已经见识过,被充满谢意的人们团团围住是什么样的感受。
所以,自己没有选择直接入城,而是远远地对解百年发出信号,然后来到人少处相见。
听解百年说起目前仍然没有朱非红的消息,疏星本来舒展的眉头,又皱了起来。
但显然,在场的另一个人,比起朱非红的下落,更加看重璋陵山中发生的事。
“弥真长老,敝师祖承蒙长老相救,我师门上下一体,对长老感激不尽!”
林咎之一拜之后,直接开口道:
“敝师祖听闻璋陵出事,他老人家虽无法亲自过来,但千叮万嘱小道,一定要和弥真长老您交代……”
他看了一眼解百年,又看了一眼紧紧挨着弥真的疏星,继续道:
“……此间没有外人,小道直说便罢。”
“师祖有言:璋陵山中,有道尊亲手设下的封印,藏着一个天大的秘密,直接关乎道军能否重上接天崖,千万不能让妖人接近!”
“本来,此事隐匿至极,就连抱钟生他们也不知道。可妖人夺去道尊的八重宝函之后,也许能从中得到什么线索,再加上璋陵出事的时间十分蹊跷,师祖吩咐:为了避免秘密落入妖人手中,还请弥真长老施以援手,随小道去山里走一趟,把道尊的封印解开……”
弥真面无表情地取出那半截玉笛。
“你说的秘密,是这个东西吗?”
全场鸦雀无声。
林咎之忽然情绪激动,又当场拜倒:
“天、天啊!这真的是……真的是道尊他老人家的遗物!”
“祖师爷!你老人家如果在天有灵,看见你一手创立的宗门居然遭此大难,流落凡尘,真不知该如何心碎呀!”
弥真见林咎之几乎就要哭出来,也是大感意外。
不就是半根笛子,至于吗?
林咎之抬起袖子擦了擦眼泪。
“……长老见笑了。既然、既然道尊的遗物已经从封印中取出,那么师祖吩咐小道的事情,也算完成了。”
只不过。
林咎之内心震惊万分,却不敢直接暴露出来,只好借着哭一哭祖师爷来掩盖过去:
——山中那一只,向来唯有本派掌门才能降服的千年石兽。
——弥真是怎么闯过去的?
弥真一时间没看穿林咎之内心的惊涛骇浪,心里想着这根玉笛。
虽然对自己来说,此物似乎暂时没什么用,可毕竟也是传说中的人物留下来的古董,入手又费了好大功夫,实在不想轻易还给阴阳二气门。
不料,林咎之主动开口:
“弥真长老,此物事关道军反攻大业,我想界州之内,除了弥真长老以外,再没有第二个人有资格保管它。此乃师祖亲口所言,还请长老妥善保管,切勿推脱。”
弥真当即满口答应:
“既然如此,小僧就收下了。”
事情已了,弥真与疏星决定马上返回界州府,继续寻找朱非红的踪迹。
林咎之留在璋陵善后。解百年则在璋陵待到日落之后,再回到界州府主持龙虎堂的事务。
七十里路程,对弥真而言,只是转眼便至。
不过,疏星连续用了两次“树华见心”之法,似乎大伤元气,只走了一小会就感到腿脚发软,弥真只好将疏星背负在身后,也不再全力疾驰,而是平稳而飞快地行走着。
这个姿势,让弥真对后背上传来的柔软感受更加直接且强烈。
疏星在弥真平稳的背上,居然有些发困,微微一个呵欠后,下颌靠在弥真的脖颈后面,居然睡着了。
清风中,疏星香甜的呼吸在耳畔吹过,长长的眼睫毛若即若离地在弥真脑门上触碰着……
弥真久违地产生了冲动。
一过界州府城门,弥真立马轻轻摇醒了疏星:
“疏星姑娘,你今天操劳过度了,不宜继续奔波,我且送你回住处歇息。”
疏星长长地打了个哈欠。
“……哈!嗯。弥真大哥,不劳烦你了,我自己回去睡一觉,晚些时候养足了精神,我们再碰面吧。”
望着疏星离去的窈窕背影,弥真内心暗叹不已。
自己是怎么了!
穿越前的自己,早就过了纯情的年纪,该发生的都已经发生过多少次了。
为什么,到了这一世,反而会对疏星畏手畏脚呢?
难道是被和尚的人格和习惯给影响了?
可是,要说自己还像穿越前那样去洗脚、按摩、唱小曲儿,却实在有些放不下身份,毕竟,弥真越来越认识到自己的修为在这个世界有多么被人看重。
曾经那些,已经配不上自己了。
带着莫名的傲气和隐隐的欲火,弥真一边烦恼着,一边回到了见秋别苑。
老六也不知去了哪里。
没人打扰也好。弥真回了房间,关上房门,正要入定练功,用禅意打消自己的烦恼……
一双滑腻的素手悄无声息地从旁边缠绕而来,搂住弥真的臂膀。
自己居然没有察觉?
弥真大吃一惊,正想挣脱,没想到,眼前的景象令自己惊讶的程度翻了好几倍。
朱非红。
她本来英气俏美的脸此刻泛着红晕,带着暧昧的笑容,贴着自己的胸膛缓缓向上凑近过来。
房间里不只有她。
另一个清雅的人儿,丁佩芷,此刻也一反脸上常见的温柔,一副仿佛要倾诉着什么的表情,樱唇微启,两眼水汪汪地朝自己靠近。
两具香软的肉体,四只缠绵的玉臂,交织组成一片温柔乡,在弥真还没反应过来以前,就已经将他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