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向北的媳妇林淑华是城里人,一直有点看不起丈夫老家的亲戚。
尤其是这个麦老三。
以前有段时间,对方几乎每半个月就要进一趟城,每次进城就过来打秋风,林淑华都快烦死了。
但丈夫麦向北是个十分重情重义的人。
林淑华当初决定嫁给他,也正是看中了这一点。
当然,还有一点,麦向北长得帅。
确切的说,老麦家的人都长得好。
但丈夫重情重义不仅仅对她,还对他农村的三位哥哥。
他们刚处对象那会儿,她就经常听丈夫说起小时候的事。
说哥哥们怎么怎么对他好,尤其提到了这个麦老三。
说三哥见他读书辛苦,经常带他上山抓鸟、下河摸鱼,还为了他跟村里人打架。
可以说,麦向北小时候的欢乐时光,几乎都是跟麦老三在一起度过的。
如果说麦向东是爹,麦向南是娘,那麦老三就是麦向北最忠实的好玩伴好哥哥!
现在麦向北出息了,自然想要帮衬一下自家兄弟。
林淑华当然明白丈夫的心思。
所以,每次麦老三来,林淑华纵使心里再不喜欢,也会努力挤出笑脸来迎接。
今天的这份笑容中多了一丝真心。
因为她看到麦老三手里提着大包小包。
正所谓,礼多人不怪。
老祖宗的话还是很有道理的。
吃饭期间,气氛温馨,要不是麦向北下午还要上班,他非得跟麦老三喝一杯不可。
吃完饭,麦穗就说要回去了。
麦向北诧异,因为每次麦老三进城都会在他家住一晚。
“三哥,怎么这么快就走,我还想晚上回来跟你喝一杯呢。”
麦老三看了一眼麦穗的脸色,笑着对麦向北说道:“不了,我回去还有事,下次再来看你。”
麦老三都这么说了,麦向北也不好多劝。
临走前,麦向北习惯性地掏出五块钱给麦老三。
麦老三也习惯性地接过来,十分自然地揣兜里。
然后,又把他带来的大包小包扛肩上,原封不动地拿走了...
林淑华:???
不是送我的吗?
......
回去的路上,麦穗直接问麦老三:“出门的时候,小叔给你什么了?”
“五块钱啊,怎么了?”麦老三十分自然地回道。
麦穗闻言,脸色一沉。
原本以为麦向北是麦老三的亲弟弟,去他家吃顿饭也没什么。
哪曾想,麦老三是这副做派。
而且,听麦老三这口气,恐怕每次来,麦向北都会给他钱。
麦穗语气冷冽:“麦老三,你是跟我混的,在外面待人接物就代表我的面子。
你跟小叔是亲兄弟,到他家吃顿饭没什么,但有些小便宜不能占,我希望你能明白。”
麦老三听麦穗这话,怎么听怎么别扭,没忍住反驳了一句:
“什么跟你混的,老子是你爹!”
话音刚落,麦穗就赏了他一脚,直接将他打倒在地。
然后单脚踩在他背上,表情凶狠地说道:“麦老三,我劝你最好认清自己的地位!”
“哎哟,疼疼疼,姑奶奶,以后你说啥就是啥,我怕你了,行不?”
行!怎么不行!
但行也要打一顿,这样才能让某人长长记性。
麦鸿材飞快地把散落的东西捡起来,然后站的老远,看他姐教训他爹。
还边看边摇头:“唉,爹你这是何苦呢,姐脑子有病,你又不是不知道。”
半小时后,三人来到汽车站,准备坐小巴回去。
好巧不巧,又遇见来时的那位司机和售票员。
这种专门跑乡镇的小巴,是先上车后买票的。
麦老三买票的时候,售票员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盯着他脸上的伤看了好半晌儿。
麦老三见麦穗他们已经去座位了,便小声对售票员说道:
“我闺女是神经病,她脑子不好使,喜欢乱打人,我这当爹的心里苦啊。”
麦老三口嗨这么一下,仿佛报了刚才被揍的仇,心里感觉舒服多了。
售票员十分同情地看了他一眼。
麦穗坐在座位上,把头伸出窗外吹风,没发现麦老三在背后蛐蛐她。
售票员可能把麦穗是神经病的事告诉了司机,所以,回去的时候比来时更快,只用了35分钟。
到了红旗公社,三人又去公社专门停自行车的凉棚下取回自行车,就这样一阵风似的回莲花村了。
麦老三他们回来的时候,大概下午三点,村民们还在地里干活。
于是,又有不少人看见麦老三一家三口带着大包小包从他们面前经过。
麦向东也看见了。
不过他并没放在心上,只以为是老四给的。
只是,晚上准备开饭的时候,麦鸿材过来还自行车,还给他家送来了十斤大米,以及一碗香喷喷的炒鸡。
麦向东全家都震惊了!
然而,还有更震惊的。
只听麦鸿材老神在在地说道:“大伯,这是我爹让我拿来的,抵之前借的粮。
他还叫你算一算,看我家到底还欠多少,他心里好有个数。”
田桂芬诧异变惊悚,小心翼翼地说道:
“鸿材,你别这样,大伯娘看着害怕,大不了你下次再来借粮,大伯娘不给你脸色看了,行不?”
麦向东也说道:“是啊,鸿材,难道你爹也把脑子给摔坏了?还是这日子不过了?”
麦老三什么德行,大伙儿都知道。
上次麦穗做主给了他们家七只兔子,那是因为麦老三不在家。
这次麦老三可是在家的。
双方心里都明白,麦老三借粮就没打算还,突然搞这么一出,还挺吓人的。
麦鸿材撇嘴:“大伯,瞧你这话说的,我家现在有了挣钱的门路,以后日子肯定越过越好。
你们把数算好,明天告诉我,我就先回去吃饭了。”
说完,麦鸿材就跑了,生怕再晚一点,家里那两位就把好吃的全吃光了。
麦向东的大儿媳郭红梅、二儿媳宋小娟,原本正在摆饭。
看着眼前这碗鸡,她们咽了咽口水,问田桂芬:“娘,这鸡怎么处理?”
田桂芬则看向丈夫麦向东。
麦向东抽了口旱烟,神气地说道:“这是老三孝敬我的,我一把屎一把尿把他拉扯长大,还不能吃他一碗鸡了?
别说是一碗鸡,就是龙肉,只要是老三送来的,我也吃得!”
“是是是,知道老三现在变好了,你高兴。
要不,喝两口?”
田桂芬调侃道。
麦向东点头:“行,那就听你的,喝两口。”
田桂芬翻了个白眼:明明是你自己想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