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老太太心里,两个儿子是宝,再艰难的日子她也会尽力让两个儿子从小吃饱穿暖。
两个女儿呢,是草。
反正只要饿不死冻不死就行了。
用她的话说就是,她没将她们姐妹生下来就丢出去,而是好好养大还供着她们念了书,她都已经称得上是全天下最好的妈了。
“我都说我没钱了!你利息再高,那也得我能拿得出来吧?”
赵美丽“哼”了一声,话说得一点没有商量的余地。
其实,她的确有钱着呢。
老大两口子是没给她拿过钱,但老二不一样,这两年拿给她的钱,她前段时间还数过,有足足一万四千多块呢。
可这钱她是留着将来临死前分给家里的几个孙儿的,哪能被眼前的小闺女给哄了去?
“真不借?”
时宁决定拿出杀手锏。
赵美丽横她一眼:
“没钱。”
不是不借,是咬死了没钱。
“那我挂电话给我二哥,不出意外,我能问他借到五万。”
时宁拿抹布擦了擦手,似笑非笑地看着老太太:
“我再问问大哥,他应该也能给我挤出万把块的。”
赵美丽顿时急了:
“你个黑心肝的,你两个哥哥的钱又不是大风刮来的,你咋说得这么轻巧,还五万万把块?你咋不去抢屎吃!”
她气得想再打时宁,时宁躲开她往外走:
“我去看看我大哥去单位没?”
“你回来!你个死丫头片子,我是上辈子欠了你的是不是?”
时宁忍笑跟在她后面,却被她关在卧室外面。
她也不恼,只靠在门边碎碎念:
“我就说嘛,你把钱放家里是能生蛋还是怎么的?你又不存银行,借给我还能挣点利息,这不是你好我好的事么?”
“妈,你放心,我说借一万半年的利息,肯定分文不少的还给你。”
“……”
“拿着,这是三千,多的没有,也别利息了,半年后分文不少还给我就行!”
老太太黑着脸打开门,手里捏着一沓钱塞进时宁怀里。
这次她是真的使劲在推时宁:
“滚滚滚,以后除了年节别回来。”
时宁捏着三千块钱,心里多少有点不甘心。
毕竟她是第一次被人骂吃屎,不过想想还是没再怼老太太。
谁让老太太都七十好几的人了,万一真气出好歹,她怎么跟两个哥哥交代?
将钱放进包里:
“以后别再骂我吃屎的话,你可是我亲妈来的。”
闺女吃屎,亲妈能是好东西?
“你个不孝的东西,当年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
回过神后,赵美丽气得对着小闺女的背影直骂,只是“狗东西”三个字都要脱口而出了,又想起小闺女刚刚说的话,便只好在心里嘀咕了两句“不孝的玩意儿”。
……
这边的时宁走出时家都在叹着气,心里计算着一万块钱能买几套“认购证”:
“机会只有这一次,实在是太可惜了呀!”
“幺妹,你在可惜啥?”
迎面撞上自家大哥和老父亲,时宁眼前一亮:
“我想着我那早点摊子干得太累了,想换个别的门路,这不,回来问妈借钱,结果她死活说没有。”
自家人的羊毛,不薅白不薅。
再说,她又不是不给利息,这话当然是说得理直气壮。
无奈时建军也不当家,兜里没钱,听见自家小妹的话,只好讪讪一笑:
“那你咋不找你大嫂?”
时宁撇嘴,
“大嫂不在。”
不过就算谢秋香在家,她也不会跟她开口。
这跟自家父母和哥哥伸手借钱,和跟嫂子借钱还是很有区别的。
尤其是她家这个大嫂,比起抠门来,还真没几个人能比得上。
时老头倒是没说别的,只问时宁还差多少。
时宁能怎么回答?
她可是知道,时老头不抽烟不喝酒,兜里可是从来没有装过钱的。
“算了,爸,我再想办法吧。”
话是这样说,但时宁一时还真想不到别的办法,只能将心思又放到好像也是刚从外面回来的张辀身上。
“去把你的衣服收拾收拾,明天一早我送你上回老家的火车。”
原身的男人是运输队的驾驶员,两年前出车时被路霸重伤,等到路过的行人发现把他送进医院时,他都已经只有出的气没了进的气。
那时候他们的女儿张敏才刚出嫁,儿子张辀又刚上初中,家里一朝失了主心骨,原身差点没跟着去了。
好在有她娘家爹妈的一顿骂,才总算熬了过来。
她婆家那边呢,对家里最出息的儿子没了也很心痛。
不过两家离得远,以前原身两口子便只有过年才回去,男人没了以后,原身更是连回去都没有过。
“我去姐那儿。”
臭小子不等时宁问话,“砰”地一声又将自己关进了卧室。
时宁恼得,浑身的汗都出来了。
她赶紧深呼吸调整状态,上前去拍门:
“你姐正怀着孕呢,她又还要上班,你去她那边干什么?”
里面一点动静都没有,她也不知道这小子关在屋里面干什么:
“你听妈的话好不好,妈心里难受。”
她是真难受了。
本来嘛,她一妙龄女青年,虽然得了重病死期就在眼前,好不容易得了金手指能有再活下去的希望,却变成比原来大了十多岁的中年妇女。
这也就算了,她并没有不能接受。
可糟糕的是,可能因为儿子的叛逆,她有了更年期的症状。
什么心慌失眠,什么手抖发热,这让终于又有了一具健康身体的时宁想起自己和病魔做抗争的那一年。
生过病的人,是真的很怕再面对病魔。
就像现在,她明知道自己身体上大毛病没有,但还是会因为突来的发热气喘而心慌。
好在这小子还有点良心,听她说起难受,立刻就把门打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