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一座道宫。
道宫像是从上而下坠落的,斜压在东厨上,呈现一幅瑰丽的奇景,显然是导致东厨崩塌的元凶, 这让周牧想到了那位大天尊的话。 “天庭三十六重天,崩塌、重合成一整块的混沌天。” 他咽了口唾沫,喃喃自语: “所以,这是来自另一重天的道宫,三十六天崩塌重合,道宫落下,正巧压在东厨之上?” 周牧踮脚张望,道宫看起来相当完好,只是有一些刀劈剑凿的痕迹,除此之外并没有坍塌之类, 正门刚好面对着自己,是掩着的,上方的匾额却缺失,大抵是坠落、撞击时,震飞遗失了? 而这座道宫看起来呈现一种复杂色彩,言语难以描述,并不如何庄严,反而透着清净自然之觉, 且目光所视,也无法直接辨别道宫具体大小——它给周牧一种无穷庞大又无穷渺小的复杂感, 空间似乎在其上失去意义,不能明确具体多高、具体多宽。 “上去看看?” “一座完整的、玄妙非凡的道宫!” 周牧怦然心动,道宫跌落,将东厨砸毁,自身却完好无损,想都不用想,一定比东厨位格高上不少! 他此时既想攀登上去,试试能否推开道宫大门,又想绕过这些红玉高墙,瞧瞧天庭废墟。 还是前者吧。 登上高处,也能更好的眺望崩塌后的天庭! 想到就做,周牧兴致冲冲的朝上跳跃、攀登,东厨并不太高,约莫也就三五十米,很快就攀到了头,临近那座道宫。 在接近道宫时,周牧转身,坐在一块压在碎石下、下半截横插而出的木板上,凝视远方。 他有些失神。 一望无际的云海翻滚着,大片大片的废墟,很少的一些宫阙玉宇琼也龟裂或坍去一半,这也越发显出头顶完好道宫的不俗。 左边有一座通天的高高宝塔,距离很远也依旧可以窥见其上的琉璃之色, 那宝塔斜着插在云海上,看上去并不像本就生根在那儿的建筑,或许如同头顶道宫般是坠下的? 再继续细细洞观,这天庭不见其边际,‘地面’也不只是云雾, 偶见拱桥、石板小径等,而在周牧目力的极限处,甚至能看到一片浮沉在云海间的......草原? 该死,这天上哪里来的草原? 他忽而想到了马,又想到了一头猴子,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那里不会是天庭的养马场吧......” 啧啧称奇间,周牧觉着屁股底下的木板有些温热,坐着很舒服,便又起身,打量起来大半压在碎石下的木板来。 木板上堆着尘埃和沙砾,轻轻将这些尘埃吹去后,发现上面有字。 “这是块......匾额?” 周牧诧异,而后恍然,估摸就是这座道宫的匾额了? 匾额上半截都被压着,只有下半截裸露在外,上头的字自然也不完整,不过看着像是周牧认识的字,并非那种玄妙古文, 因为字的下半截,恰巧是一个‘儿’,一个‘十’,一个‘口’。 “最后一个字应该是道宫的‘宫’?” 他来了些兴趣,尝试搬开压在匾额上的大石——这匾额坐着是真舒服! 起初心情激荡时还不觉得,此刻回味,坐在上面的时候有一种心思通明、体态轻盈之感,飘飘然,甚至体魄似乎都壮大了一分! 这才坐多久?? 周牧想要将之带走,认为作为板凳或者床板是个很不错的选择。 “不愧是天庭的物件!” 他使出吃奶的劲儿,却依旧难以搬开匾额上的大石, 一气之下,周牧催动【巨灵】,猛然变做十八米高之巨人,血精燃光,红霞灿灿! “吼!!” 他发出闷吼声,回荡在这片云天之处,这块大石被撼动,微微摇晃,却难以真正推开。 “嘿呦?” 周牧有些不服气,拿大石没办法,力道终究差了些许,只能撼动,无法推开。 “我就不信了......” 他念头一动,甲寅伐木斧入手,尽管这把仙斧尚未被完全祭炼,无法催动其玄妙, 但光凭这斧头之锋锐,也已然非凡至极! 当初他在万人河畔,与疑似弄火堂主的顶尖半妖搏杀,第一次伤害到对方便是靠的斧头, 斧头砍在那近真妖者的下巴上时,如同砍一块豆腐,毫无阻碍。 抡起甲寅伐木斧头,周牧朝着大石狠狠一劈! ‘锵!’ 大斧颤动,反震之力让周牧双臂龟裂了,如同易碎瓷器,而大石上也出现一道细细裂纹,斧头则完好无损。 “再来!” 周牧精神一振,大斧猛凿,一次次劈下,时间流逝间,双臂不知被震碎了多少次,甚至他又兑了一颗‘愈伤丸’吞下! 而这块大石上的裂纹也逐渐加深,再加深...... 眼前浮现出恍惚感。 “不对,梦要醒了!” 周牧心头一紧,下一次入梦不知要多久去了,自己可不能毫无所得! 再怎么的,至少也得把这块坐在上头就能静心静体、使躯壳变强的匾额带走! 这要是拿来当床板,天天睡着,那修行不得一日千里? ‘当当当当当!’ 周牧挥斧狂劈,眼前的恍惚感越发浓重,一切都开始幻灭,开始不真实! “走你!” 最后刹那,他一斧落下,大石一分为二,自身在从梦境中抽离,眼疾手快的抓住匾额,猛的拽住,塞进青黑铜令! “床板到手!” 视线骤暗。 ……………… 床榻上。 周牧一个激灵,坐直了身,因为睡的很早,窗外还是明月。 “我看看怎么个事儿?” 他念头一动,青黑铜令入手,笑容却猛地一凝。 青黑铜令很暗淡。 周牧错愕,想到了那块匾额,连忙动念,巨大的匾额从青黑铜令中缓缓析出,‘咚’的一声,背面朝上的坠在地上。 深吸一口气,他运足了力气,抓紧匾额两侧,猛地发劲,却又一个趔趄险些栽倒——匾额根本不像想象中那般沉重。 甚至于,毫无重量。 周牧甩了甩脑袋,将之反转过来,上半截尘埃很厚实,看不清全部字迹,而当伸手抚拭去第一个字上所有尘埃后。 周牧眨了眨眼,双腿一软。 “别闹......” 一个明晃晃的‘兜’字。 他眼皮狂跳,一个激灵,蹦出三丈远, 掀起的微风将尘埃拂尽,这块尘封不知多少年的匾额终究是见了天日,现了本相。 兜率宫。 周牧呆呆的凝着这三个字,耳畔不自觉的现出那位中年道人的话。 “汝当可称诸世第一勇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