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来人啊!”随着一声凄厉的呼救声划破夜空,原本宁静的呆头鹅洞顿时被紧张的气氛所笼罩。昏黄的蜡光下,几位糊涂人匆匆赶来,只见王麻子的门半掩着,里面透出微弱而摇曳的光线。“麻子,何事如此惊慌?”最先冲过来的愚石头喊道。屋内,王麻子瘫坐在地上,一手紧紧捂着胸口,脸色苍白如纸,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有,有鬼,有一个长舌的吊死鬼,我,我看见了……王麻子的话语断断续续。
“长舌的吊死鬼?你是不是睡迷糊了?”愚石头笑着道。
“不,我没有!它就挂在那墙隅之上,长舌低垂,还对我笑……”王麻子手指往上一指,眼中满是恐惧。
此时,一位山羊胡须老者缓缓开口,“十几年前,此屋确实有一名年轻女子绳结而亡,她额间一点朱砂痣,尤为醒目。”
“正是,痣色鲜红如血,教人难忘。”王麻子急忙应和。
愚石头闻言,神色转而兴奋,轻声探问:“可有倾城之貌?”
此语一出,周遭众人皆投以讶异之色,其中一位身披青布衫的中年男子,嘴角含笑,略带调侃地道:“难不成,你对幽冥之事亦感兴趣?”
愚石头嘿嘿一笑,摆手道:“非也非也,我之所想,若此女鬼真乃绝色佳人,其背后的故事定然更为曲折离奇。试想,一个美丽生命的消逝,背后往往藏着更多不为人知的秘密与遗憾,这等扣人心弦的篇章,岂能不令人心生向往?”
青衫男子闻此言,面色渐缓,“既如此,我等何不焚香烧纸,为她超度一番,如何?”
“甚好!”山羊胡须老者颔首赞许。
次日正午,阳光温煦,老者引领众人行至后山苍翠的老柳树荫下。他们铺设一方净地,恭敬地陈列出备好的香烛、纸钱与朴素供物。三柱馨香,轻轻插入一枚圆润的苹果之上。最后点燃纸钱,火焰跳跃着,纸钱燃烧的烟气袅袅上升,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熏香与纸灰的味道。山羊胡须老者闭上眼睛,双手合十,虔诚地低声念诵着超度亡灵的经文,其他人也纷纷效仿,整个场面显得庄严而肃穆。就在仪式进行到尾声时,一阵轻风吹过,柳枝轻轻摇曳,发出沙沙响声。王麻子忽然颤巍巍的伸出手,指着一缕青烟道,“你们看,她,她又出现了。”
众人闻声,齐刷刷地顺着他所指的方向望去,只见一缕青烟在微风中盘旋升起,不同于之前燃烧纸钱的烟雾,这缕青烟显得格外轻盈,仿佛带有灵性,缓缓舞动,却又不散去。“莫非她有冤情不成?”老者眉头微皱,低声喃道。
“郁,郁娥,她说她叫郁娥,是被愚井所杀,然后将其尸身吊在屋中。”王麻子断断续续道。
“郁娥?”愚石头脸色变了变,“这名字怎么那么耳熟......”
“你忘记了吗,就是春草她娘。”青衫男子道。
“好,我们现在就找他算账。”愚石头怒喝一声,转身便走。
他一走,山羊胡须老者和王麻子脸上同时闪过一抹喜色。二人对视一眼,也跟着离去。青衫男子走在最后面,看着他们的背影,心里冷笑,“愚石头那个笨蛋真是好骗。”
愚井老汉是愚夫国最有学识之人,同时也是愚夫国国师,他写得一手好字,此刻正坐在“呆头鹅洞”前一块青石桌上练字。愚石头怒气冲冲跑过来,问:“愚老头,你这是在写什么?”
“这是一个人字。”愚井老汉抬起头笑呵呵回答。
“对,是人,还是一个女人,郁娥是不是被你所杀?”
“玉鹅?谁是玉鹅?”
“就是春草她娘。”
“春草?”愚井老汉皱起眉头,“我不认识此人。”
愚石头闻言,怒火更盛,正欲继续质问,老者与王麻子赶到,“愚井,关于郁娥的死,大家近日有了新的说法,我们想知道真相。”山羊胡须老者开口道。
愚井老汉放下手中的毛笔,凝视着三人,眼中闪过一丝疑惑,“诸位,我愚井一生坦荡,从未做过亏心事,你们为何如此诬赖?“
“老东西你无需再掩藏,郁娥的鬼魂已经现身,并言明你就是那行凶之人,我等数人皆为此事之见证。”王麻子冷笑一声道。
几人的争论声不觉吸引了众多旁观者,人群之中,春草赫然在列。闻及母遭不测之噩耗,她不禁悲从中来,泪如泉涌。正当此际,那位衣着青衫的男子悄无声息地靠近,于她耳畔低语数句,似是安慰,又似劝解,终令她渐止涕零。愚井老汉则陷入了众人的包围圈,面对纷至沓来的责难与指控,纵有千言万语,也难以自证清白,唯有不住摇头,一脸无奈。忽有一莽撞之人施以粗鲁之举,一脚踹向其背,使得他猝不及防,踉跄仆地,引得周遭众人哄笑连连,夹杂着嘲讽与轻蔑:“愚井老汉,你也有今日!哈哈!你这个假斯文。”
另有一人并不解恨,上去又是一脚,众人见状一拥而上,愚井老汉双手抱头,蜷缩成团,口中发出痛苦的哀嚎。“住手!”忽然一道清脆的女声响起,令众人一愣,循声看去,说话之人竟是春草。然而,她的呼喊并未能制止众人愈发失控的行为,反倒是加剧了事态的发展。众人中尤以王麻子的举动最为激烈,他狠心地朝愚井老汉的胸膛猛然一踹。直至那痛苦的呼喊声渐渐消逝,众人才收住脚。山羊胡须老者一直冷眼站在一旁观看,见愚井没了动静,脸上的喜色更浓了些。当王后闻讯而至,了解整件事情的始末后,非但未责怪众人,反而对他们的行动给予了高度的肯定:“终归是铲除了这心头大患!”而那山羊胡须老者,因其在事件中的独特表现,被王后亲自册封为愚夫国的新国师。
月沉星隐,夜色沉沉,王麻子正沉浸在梦乡,忽觉得自己的呼吸变得有些困难,他努力睁开眼,只见一位发丝凌乱、面容凄怨的女子,正用双手紧紧扼住他的咽喉,“郁,郁娥!”他心下惊骇不已,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看到郁娥?难道她真的成了索命女鬼?更令他惊恐的是,在郁娥的身后,竟还有一个身影,与他本人无二,如同镜像般诡异地并立着。数日之后,一名糊涂人因事急促敲开王麻子的房门,却在门扉洞开的刹那,目睹了一幅令人心悸的画面:王麻子僵卧在床上,双眼圆睁,仿佛死前的最后一刻充满了不可置信,面色已是一片青紫,肢体僵硬,了无生气。那人吓得魂飞魄散,大叫:“王麻子,他……他没了气息!”
这一骇人听闻的消息如同夜风中的低语,迅速在愚夫国蔓延开来。大家窃窃私语,编织出各式各样的揣测。有人说王麻子是被自己吓死的,因为他的卧榻之侧,莫名地出现了一面幽光粼粼的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