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林地愈发昏暗,树木根枝愈发粗壮,精灵骑手们的毒蛛陆续被阻碍,不得不停行或者绕路。
林新将追兵逐渐甩开,只听到身后不间断的叫骂声。
也不知疾驰了多久,林新的意识逐渐变得恍惚。
精灵们凶狠难听的叫骂声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静谧。
阿瓦卡步伐放慢,林新滑落着坠下马,落地时左臂上的箭枝折断,林新却一声不吭,脸色苍白。
他梦到了许多。母亲问他一切可好,家人和同伴们欢笑着坐在一桌,他却没感到任何不对,杯子里一半是血红的葡萄酒,另一半则是色泽精美的橙黄。身着白袍,优雅而高贵的精灵一遍遍地呼唤着他的名字.....
湿漉漉的感觉一遍遍地爬过脸庞,林新终于清醒过来。
他正趴伏在草地上,是阿瓦卡在舔舐他的脸颊。
林新稍微有点认同马休的话了,阿瓦卡的确聪明,很通人性。不然,这一路他已不知死多少次了。
环顾四周,这片陌生的地方笼罩着浓郁的雾气。
隐约可以见到,远处有座白石桥。
林新从衣服上撕下布条,包扎了下左臂,原身本就有打猎的经验,会给自己包扎以及给野兽包扎。
稍一上手,记忆便被唤醒,打结的手法逐渐熟稔。
他取出水壶咕咚咕咚灌了几大口下肚,这才抽着冷气起身,不仅流血过多伤势严重,似乎之前坠马时还把腿给摔伤了。
此刻拄着武器一瘸一拐,活脱脱一个战地老兵。
此时,他早已偏离了山脉中人类先民开辟的、也即是佣兵团行军的古老道路,别说在天黑前回去了,他连自己在哪都不知道,莉德也依然不见踪影。
这次找人行动大失败,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他没把自己也搭进去。
林新别无选择,只得走向雾中的石桥,若是这里还留存有人类的遗迹,正合他用来躲避精灵的追兵。
石桥之下,是干涸的河谷,仿佛有幽灵轻啸。
踏过枯叶向前走去,两扇高耸的,直通天际的大门跃然眼前。
林新一时间没能适应眼前的景色,好一会才从这雄浑带来的震惊中回过神来。
“阿瓦卡,瞧我们发现了什么,不要告诉我这是林地精灵的城市,不然我们将是自投罗网。”
“不过观察他们的武器,我倒觉得他们也没有如此工艺。”
阿瓦卡默默跟着他,既没有赞同也没有反对。
石门被枯藤环绕,两扇石门上都刻满符号,林新认出了其中一行是文字,是帝国,或者说艾斯蒂亚大陆上的通用语。
“将安宁赐予过路的旅人,将力量赐给此地的勇士,塔亚戈,由精灵、矮人、人类共铸之城,以对抗魔君摩顿以及他的爪牙。”
右边则是。
“七神庇护之地、祝福之地,啊,阿卡特斯、赛薇亚拉、巴帕、爱莎、赫莫拉、伊壬、安,您的长子们歌颂您,愿您的光辉永洒世间。”
站在这宏伟的门前,林新陷入思索。
“阿卡特斯我倒是知道,是帝国的守护神,巴帕,是谁好像说过,是火与锻造之神,其他的是......”
突然一个清朗的声音响起。
“赛薇亚拉,黎明与月亮女神。赫莫拉,爱与复仇之神。爱莎,疗愈与溪水之神。安,岁月与智慧之神。战争与流星之神,伊壬。”
林新吃了一惊,转过头去,发现出声的是个打扮极为高贵的青年。
青年有着漂亮的黑灰色直发,刘海齐整不超过眉毛,下面是猫一般的眼睛。他鼻梁高挺,肤色棕黑,衬得双唇好似蔷薇颜色,十分性感。
为什么这里会突然来人?
青年单手按在腰间的一把细剑上,剑柄护手华丽无比。
林新注意到,他甚至还画了眼影,警惕与惊愕之中,青年已经近身,来到石门之前。
青年似乎也是第一次来到此地,仰头观赏着门上的文字,自言自语道:
“在久远的传说里,有魔君肆虐大地,他自烈焰中诞生,是一切正神以及有感情之生灵的末日,他的嚎叫能使神祇发狂,生灵恐惧到迅速衰老,连诞生了许多半神,术士不计其数,强极一时的人类帝国古安格玛王朝也在他的大军刀锋之下迅速溃败。”
“彼时,巨龙甘愿做他麾下战士的飞兽,不计其数的哥布林以及地下生物,在恐惧的趋势下,投入矮人的战争磨盘惨叫着被碾为血沫,白天愈发黑暗,夜晚也更加黯淡无光,无论是邪恶或者善良的智慧生物,倒戈投入无止境的杀戮,只为不夜夜在梦中感受烈焰席卷而来的恐惧。”
林新吞咽了口唾液,“然后呢?”
“然后?七神出现了。他们的力量虽不及摩顿,却有庇护自己孩子的伟大决心,他们联合在一起,建立了七座堡垒作为生灵的庇护所,遏止住了摩顿屠杀的刀锋。随后带着各族的英雄,在决战中将摩顿打穿过一层层炼狱,封印在了最为漆黑无望的地底。”
“魔君摩顿对这片大陆造成了巨大的伤害,但对于黑暗生物却也是一样,此战之后,这片大陆再也不像以前那般险恶,各个种族都繁荣起来,精灵、矮人、人族,陆续迎来了自己的辉煌时期。”
青年转过头,望向林新俏皮一笑。
“时至今日,魔君摩顿已经是小孩故事书上都不会提到的角色了。”
林新还是第一次接触到艾斯蒂亚大陆的历史,这是长谷镇的农夫农妇们所不可能知晓的事。
他很快领悟道:
“难道大门后的就是七座堡垒之一?塔亚戈?”
“你看到的通用语是塔亚戈吗?我还未从古书中找到它的位置。”青年显现出浓厚的兴趣,随后意识到林新的问题,答道:“不错,门后的就是七座堡垒。”
林新诧异:“你不知道位置,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青年微微一笑,忽然伸出手,林新按捺住防御的冲动,让他拂过自己的发尖。
令人惊奇的是,青年的手连风都没有拂起,直到穿过脸颊,林新这才意识到青年的存在不过是虚影。
林新忽地意识到什么,惊异道:
“你难道在另外一座堡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