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是大雨倾盆,也很难浇灭西土荒原的干燥,若不是诺朗巨树的根须深入地底,储存水源,林地精灵很难繁衍到今天的面貌。
事情进展得极为顺利,都有点打消了同伴们赴死的惶恐,然而,强大的敌人就在头顶,紧张依然充斥着众人的胸膛。
“这次行动,目标在于救人,不在杀伤。救到人后就赶紧撤退,减少损伤,明白了吗?一定要控制好情绪,我们无法在这与精灵缠斗。”杰弗里回首道。
“可要是精灵紧追着我们不放怎么办?”有人问道。
“这个可能性很大,我们一直依靠密林遮掩行踪,一旦暴露在平地,他们会追杀我们至天涯海角。”一个粗重的声音附和。
“那我们就用这里的机关杀死他们!给他们一个教训!”杰弗里单手抓住嵌在墙上的木柄,往下一扳,顿时一道道暗门在道路上朝着地下打开,下面是早已生锈的铁刺。
下水道遍布先民的防御措施,它可以人畜无害,也可以危险重重。
杰弗里正向同伴们详细讲述计划,分配任务,石缝间却飘来微弱的歌声,还有整齐的震鸣,推动着众人脚底的沙尘。
“戴上轻盔,眺望远方。
丘陵起伏,我心飞扬。
白石堆山堡,巨浪推群礁。
拔箭穿长云,腰剑斩龙首。
啊,重重庙宇,连绵烽火,我之故乡。
无须环甲。
无须健马。
无须长袍。
晚霞翻卷红云似沸。
旌旗倒伏横尸遍野。
我自城垛间望见。
洛克尔之敌何在?
比阿特丽斯的勇士啊,你只需勇猛,洛克尔之人啊,你只需传唱这经久不衰的歌谣!”
杰弗里的眼眶一下湿润了,嘴唇忍不住嗫喏,也跟着哼唱起来。
但他转即神情坚毅起来。
“时候到了,我们行动。”在潜入卡索科旧城之前,他就安排了一部分人马假做奴隶被奴隶商人买下,送往斗兽场。
他们有两个任务,一是确定卡特里娜的确在斗兽场的监牢里,这不是林地精灵的骗局。
二是到适当的时候,便发出信号,里应外合,制造混乱,才能将行动的成功率提高。
这歌声就是时候到了的信号。
众人找到下水道连接着斗兽场的通道,小腿般高度、下缘紧贴着下水道路面的窗状铁栅,切割起来。
林地精灵不知道的是,斗兽场虽然是沙场,却也可以灌水打海战,灌入近七十万立方米的河水,自然也需要地方排泄。
这些栅栏就是出口,价值相当于城堡的“水门”。
光是他们靠近的这处地方,就隐藏着十六个“水门”。
众人一边开锯,一边拿锥子锤碎水门周围的石砖边角,毕竟就算将栅栏卸下来了,大小也很难让人爬进去。
......
“吼——!!!”
吼声穿透雨幕,嘈杂的呐喊更是将雨点声完全遮掩。
沙场上,那几名斯亚玛格战士在奔跑中完成了变身。
衣料被涨破,一头头怪物凭空出现,它们全身没有毛发,肌肉块在身上以最原始的方式虬结、鼓动着,仿佛是被被剃光了毛的巨猿。
粗重的雾气从它们口中被吐出。
前足“砰”地踏在地上,难以控制的破坏欲挟裹着它们向洛克尔人聚集的地方发起冲锋。
“耶!呀!”
观众们纷纷站起来,发出呐喊。
见到箭矢狠狠扎进它们庞大如靶子一般的身躯,飙出血液,使得它们不住地发出嘶吼,吸引住火力,斗兽场的男女老少更加兴奋。
斗兽场是平日里沉浸于劳作的下层阶级合理宣泄出暴力的一种方式。
平时他们将服从谨记于心,这时却可以想象自己拥有伟力。
咳咳...其实道理和键盘侠差不多...
不过这一幕还是挺震撼的。
林新被浪潮所冲击,感觉锋芒在背,回头看向一张张疯狂的面庞。不仅男人如此,挥拳呐喊,小女孩却也在父亲的肩膀上边捂眼边看,并不忌讳流血的场面。
斯亚玛格战士的防御并不算突出,林地精灵就算想堆防御,先天因素也很难把防御叠起来。
变身并不代表体质力量也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斯亚玛格战士仍旧承担不起重甲。
只见洛克尔奴隶屏息瞄准,刚好在斯亚玛格战士张嘴嘶吼之时,几道箭矢带着劲风射进它的嘴巴,从后脖颈中穿出。
穿出后的箭矢像是花瓣一样节节绽开,没飞多远就肢解,化为灰烬。可见阿尔弗列德在奴隶的武器上有多么偷工减料,拉偏架。
不过伤害已经造成,被穿颈的斯亚玛格战士仍旧扑倒在地上。
观众们顿时发起欢呼!他们可不管死的是林地精灵还是洛克尔人,观众们只崇拜强者,打得精彩就鼓掌。
巧的是,阿尔弗列德却在林新想到他时恰巧出现了。
赛门正看得带劲呢,余光瞥见阿尔弗里德的出现,不耐烦地道:“有什么事吗?阿尔弗列德?”
“我有事情想和殿下商量。”阿尔弗列德神态卑微,一脸谄笑。
狄奥多闻言好奇地支起身,“不是太私密的事,在这里说耶无妨。”
“呃,是这样的,斗兽场的奴隶们起了点骚乱,当然,完全在我掌控之中。”阿尔弗列德双手一合,“但要是奥斯维德大人问起来,我可承受不了雷霆震怒啊。”
“我明白了,我会替你求情的。”狄奥多很满意阿尔弗列德这几天的招待,尽管他有时谄媚得让人肉麻,“还有什么事吗?”
“我可以和小主人悄悄说几句话吗?”阿尔弗列德朝林新打了个眼色。
林新一脸困惑。
狄奥多、赛门、爱莎眼神古怪地在阿尔弗列德与林新之间来回晃荡,不能理解阿尔弗列德找林新什么事。
不过林新想了想,他正缺理由离席,按住骰盅起身道:
“不许看我的牌。”
他被阿尔弗列德引着来到斗兽场角落。
“有什么事吗?”林新面色古怪。一路走来,他还是想不明白阿尔弗列德找他干什么。
“是这样的,老奴想请小主人帮个忙,多少价钱都可以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