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露密努斯。2号口，叫卡金斯号。”
李鸣叫来了老法师和罗奇，维姬因为是提供消息的人，额外有了资格进入其中。
她第一次来老法师的法师塔，他们四个人在二楼炼金术层的秘密房间里，在地图上谋划魔力结晶矿的位置。
“往北120公里，不可能，那里的魔力干涉效应几乎为零，一整个城市里法师的数量我数都数得出来。约德尔，魔力结晶矿不可能在那里。”
李鸣看向维姬，但维姬并不说话，她的姿态的意思是，她不会对李鸣说谎。
“维姬这样说了。她从王都搞来的消息。马上就要下雪，你们必须尽快做决定。”
罗奇喝了一口酒，将手指放在男爵领地的位置：
“如果突然让帕布洛调动部队转北，库迪利亚就会出现很大的防御漏洞，我们的计划本来是为了虹吸战争范围内的魔力结晶矿配额。”，罗奇摇了摇头：“这样不行。”
李鸣想了想，说：
“不，可行。
我去帕布洛那边帮忙，我会在一天内学会土魔法，大家都以为我是火魔法和水魔法的法师，风和土不是我的特征。有我在，他们能以最快的速度将战线往后推，而你们的定位照旧，你们只需要防守男爵领地和经济城市范围，很快你们将成为库迪利亚唯一幸存的地区，尔顿王国的魔力结晶矿配额依然会流入你们的口袋”
李鸣将代表老法师的棋子推到经济城市：
“老法师守经济城市。”
“罗奇在男爵领地那边混日子就行，你可以训练你的战阵兵团，并依靠詹宁斯骑士不断壮大自身。”
罗奇皱眉问：
“把战团拖得太大没有好处。”
李鸣摇了摇头：
“给这件事上个负载均衡。虹吸魔力结晶作为冗余方案，因为它不可能会像我们想的这么顺利，我们无法掌控整个战争局势，一定会出意外。你的兵团主要作用是作为一场戏的主角确保事件进程必然被我们推进。
魔力结晶配额出现的漏洞是笔烂账，但我们不用去解决。”
罗奇和老法师看着李鸣，李鸣看着维姬，说：
“我会以经济城市独立作为节点，让魔力结晶的去处彻底不可追溯，有我在，贝纳维德斯教宗国方面能很轻易的切断经济城市的补给，到时候让伯爵夫人做个表态就行了。无论成不成功，国王都拿这笔魔力结晶没办法。”
老法师和罗奇无法驳倒李鸣的计划，他这次没有拉手风琴，但依然让他们无话可说。
然而，逻辑上的完备不意味着老法师就会真的接受，他依然摇头：
“不行。约德尔，你不懂这件事的风险。不要去想魔力结晶矿，我们说好的，只扩大战争规模。我算过了，到明年四月，我们能贪下的魔力结晶矿起码有三吨。价值数千金币不止。”
三吨？
太少了。
魔力结晶矿这种特殊物质比黄金更重，三吨看似很多，其实太少。
至少到已经接触到魔力结晶矿位置的现在，这点儿数量远远不能满足李鸣沸腾的野心。
他终于有了可以彻底解决电量不足的途径，他可以永生，将自己的生命延长到整个矿坑的理论极限。
他的内心嘶吼着要他前进，他总算不用像个电池坏掉的破手机一样吊着个充电宝当尿包，他可以像一个正常人一样自由的活着。
这就是他的毒药。
李鸣语气平静，但面具下的眼神已经变得狠厉了起来：
“太少了。”
房间里再次陷入了沉默。
维姬跟在李鸣身边，罗奇靠在书架上双手抱胸思考着一些事。
老法师坐在椅子上，看着地图。
李鸣愿意等他们准备好。
过了会儿，老法师说：
“那个叫做感官同步的魔法。”
他还是看着桌面上的地图。
那是他的声音。他年纪最大，声音最老，位置也对。
“那个研究，真就那么重要？”
老法师抬起头来，耳边的头发已有一半斑白。
他有一双精明的眼睛，那眼中看着李鸣的是怎样的一种神色？
李鸣不知道。没有人那样看过他。
真就那么重要吗？
李鸣总感觉这句话他似乎问过自己，但他想不起来老法师是在哪儿说过的了。既然不记得，那就说明那件事不重要。
他说：
“嗯。很重要。”
老法师问：
“为什么？”
李鸣手指在地图上指点，说：
“你们不用管这个，只需要知道这件事能为我们带来足够大的利益就行了。魔力结晶矿……”
“魔力结晶矿不是我们能碰的东西。”
老法师再次打断了李鸣的话。
他的表情充满攻击性，李鸣犹豫了一下，反问：
“为什么？”
“正规法师在法师塔里学到的第一课就是如何谨慎对待魔力结晶。那看起来是法师的禁脔，可谁都知道，那是军事物资，事关神殿和法师的立身之本，你这样做相当于要打劫尔顿王国的弹药库，是引火自焚。”
“尔顿王国的施法系统根本不用魔力结晶。”
“因为都用在建筑法阵上。”
老法师看起来不愿意帮忙。
无所谓，本来魔力结晶矿的事李鸣就没想着拖他们下水。
这就是预先设置好冗余的好处，这件事李鸣自己一个人也能推进，他们当个保险就行了。万一又出现了李鸣没办法解决的问题，他们能捞李鸣一把。
李鸣准备走了，他要去紧急学会土魔法，然后去见神殿女法师，帕布洛。
“那你们照旧，按照旧计划来。老法师，你的家族地位会水涨船高的。罗奇，你能成为大人物。相信我。我去搞魔力结晶的事。”
维姬跟在李鸣身后准备从书架那边离开，罗奇看着老法师，他似乎有话要说。
李鸣走着走着，老法师突然拍了一下桌子，道：
“等等！你就这么走了？！”
李鸣觉得莫名其妙。不然呢？
他回过头，老法师脸色通红，李鸣从来都没有在他脸上看到过那种表情，就连他们之前聊妓馆话题的时候都没有。
他平时总是摆出一副长辈的样子，时不时想要教训李鸣一下，但是因为打不过李鸣每次都吃瘪。
他通红的脸庞就像风干后皱巴巴的苹果，看着就不讨喜，而且说出来的话也是皱巴巴的：
“你消失后罗奇找了你三个月！你回来后一句谢谢都没有说！”
李鸣诧异的看向罗奇。
他们之间需要说这个什么鬼谢谢吗？
罗奇没提，老法师平日里对这点奉承根本不在意，他现在提这个干嘛？今天吃坏肚子了不开心？
李鸣感觉自己不说点什么老法师不会让自己走，他想了想，正要对罗奇补充个“谢谢”，又听见老法师说：
“男爵家的女儿你倒是聊的热络，呵，约德尔，男爵现在还被蒙在鼓里，你打算怎么给他个交代？他帮了你那么多，却没想到你卑劣到要去挖他的墙角！”
“这和埃丽莎无关。”
李鸣停顿了一下。
这件事他选择认真回答：
“我会给她道歉。我们并没有任何肢体上的过分接触，没有亲吻没有牵手，她还可以去找个更好的恋人。这件事平平无奇。”
李鸣的回答让老法师目瞪口呆。
其实前面的话，老法师只是赌气才说的。
李鸣只要稍微求他一下，他就会同意帮助帮他的忙了。
魔力结晶矿是他们不能染指的东西，不过……老法师这个人很好说话，所以他还是可以做些力所能及之事，不如说就让他做些力所能及之事吧，这又没什么风险。但是要李鸣求他一下。
老法师没想到李鸣竟然会在这个时候说出这么不是人的话。
他和国都里那些愚蠢的法师贵族不一样，李鸣本质上是个很高傲的家伙，他不说那些恶心人的虚话空话，因为他根本懒得说。
他既然敢说，那说出来的东西大概率就是他内心真实想法。
但，什么叫做；“她还可以去找个更好的恋人”？
埃丽莎就这被被他抛弃了？就像一个用完的干抹布？那又不是什么廉价的性奴隶！
老法师这下子是真的嘲讽了起来：
“你当然没有和她有过亲密接触，毕竟你只是个亡灵傀儡。不，也许我们早该叫你‘亡灵贵族’约德尔了！”
李鸣对他们知晓自己身份的事早有预料。
毕竟天人的情况让男爵告诉他们了，罗奇和老法师只要智力没有问题，多多少少都能打听到点东西。
老法师的话让气氛隐隐有些紧张。
李鸣不在意，他现在的目标是魔力结晶矿：
“你今天吃错药了？老东西你老是说这些不着调的东西干嘛？不愿意帮忙就不帮忙，我自己去干就是了，又不是要你的学徒去卖命。”
老法师刚刚冷静下去的脸色又涨红了起来，他一下子从椅子上站起来：
“约德尔！”
“你别以为你有个红龙的战绩我就不敢对你动手！”
李鸣略显不快，他转过身：
“那又怎样？红龙行动的时候你出手了吗？还不是龟缩在法师塔里，等人都死光了才出来？行了行了，时间宝贵，我走了。”
老法师脸色更难看了，李鸣觉得有趣，嘴欠的又加了一句：
“……哈哈，老东西你看你那脸色。
魔力结晶矿我会解决，你之前答应了的旧计划，现在可不要反悔。走了。”
“你！”
老法师咬牙切齿，他气到脸色都变形了，最后摔了下袖子，赶在李鸣之前从密室里冲了出去。
墙外响起学徒们慌乱的声音，还有老法师的怒骂声。
过了会，一个法师学徒解开密室门口的法术冲了进来，他带着个手臂粗的棍状物，一下子塞到李鸣怀里。
“师傅说要交给你！”
他说完之后连忙跑了出去，似乎去追飞走的老法师去了。
李鸣沉默着把包裹解开。
里面是一个黑金色的望远镜，边缘雕刻着金花。
李鸣看向罗奇：
“他不是说这玩意儿还在王都，没拿回来吗？”
罗奇看着一脸懵逼的李鸣，仿佛看到了什么好笑的场景：
“我早说过你离开了库迪利亚混不下去。”
李鸣：
“我又没否认。
老东西突然发什么颠。因为我那几天不愿意见你们生气了？生气到这种地步？！”
李鸣解释道：
“我那几天心理状况很不好。我一直没法睡觉。”
维姬主动把望远镜从李鸣怀里抱过去，他任由望远镜被拿走，又说：
“好吧，埃丽莎我不会放弃的。只是现在不是时候，她需要做两手准备，适龄婚期结束后找到好去处的机会就锐减了。这样是有点不近人情，但这是最优策略，现实是很残酷的。你知道……”
罗奇无奈的摇了摇头。
李鸣又说：
“那你们要干嘛……我给你道个谢？还是说，你可以看看我面具下到底有没有长个屌？”
罗奇被气笑了，他吸了口气：
“在贝纳维德斯教宗国前线营地的山头上，你飞走的时候我就后悔了。海曼活不下去，他连黑面包都吃不下去。”
他看向李鸣：
“你能活着回来就是踩到狗屎运了。老法师也找过你，我们把库迪利亚地区搜了个遍。”
李鸣低头，扭动脖子看向维姬怀里的望远镜。
看见李鸣那样子，海曼接下来的话也说不下去了。
他改口道：
“露维娅格不是你的错。”
“是吗？正确与否很难影响到我的心理状态了。魔力结晶矿近在眼前。我还会杀人。”
罗奇问：
“和我有什么关系？”
李鸣抬起头来，他耸了耸肩：
“没关系。行。”
罗奇笑了笑：
“早在男爵领地西侧的那个小酒馆里，我们认识的那天，你就应该知道。我不是什么好东西。
如果我真的是个好人，我就应该劝你也加入男爵的法师小队，你怀疑我们的工资很高？实话实说吧，很高，男爵每个月给我们一百金币。”
李鸣：
“还没我的电灯生意千分之一的利润高。”
罗奇看着他。
李鸣无奈道：
“但是当时那个情况确实挺高的。”
“老法师怎么办？”
罗奇扭头指着离开的位置：
“你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