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灵的脑子肯定都有问题。
他们并非看不起短命的种族，也不是有意轻贱生命，他们只是脑子有问题。
精灵小姐对李鸣带回来的“景色”很满意，她回到了房间，然后把李鸣关在了门外。
虽然隔着扇门，但她的声音依然清晰的出现在了李鸣耳边，她说：
“那我后天看看你的毛病吧。”
为什么是后天？为什么不能是明天？那只有天知道。
维姬之后试着去笼络女精灵，在人类阶层中，她的女性身份总是很有效。
这条定律终于在女精灵面前失效了。
她看她的眼神就像看土豆一样。
于是维姬和李鸣纷纷放弃了要从精灵那儿问出点什么，两人第二天又像往常一样出去乱走找乐子。
让李鸣没想到的是，他们在街上遇到了她。
女精灵正在和饰品店店主说话，碍于她身边跟着的尔顿王国高级神官，没人敢对她的样貌说半个不字。
不过她马上就感觉到无趣了，她忽然不说话了，她从店主送出来的礼物里随便拿了一个宝石项链，然后挂到了公园泳池的大地母神像的脖子上。
她的行为缺乏逻辑，李鸣看到她马上又跑到草丛边去看一捧被孩子遗忘在石子路上的泥巴。
后天清晨，在所有人都在睡觉的时候，李鸣敲响了那女精灵的门。
她刚才还在睡觉，穿着一身白色的睡裙。
维姬跟在李鸣身后，但她的女性身份没有取得女精灵的同情。
她让李鸣进门，然后关上了房门，把维姬挡在了门外。
“请在桌子那边等一下我。”
女精灵精神饱满，没有起床气，说着去床边提她的手提箱。
那个素色的手提箱看着就很高级，于是李鸣问：
“里面带着你的医疗设备？”
女精灵疑惑的回过头：
“这是我的随身行李。”
她把手提箱打开，里面整齐的叠放着衣裙和书本。
她从里面拿出一件，当着李鸣的面开始换衣服。
她没有脱内衣，因为她把李鸣当知性生命；她无心避讳，因为李鸣在她眼里也和土豆没有多大区别。
李鸣拳头再次硬了。
女精灵换上那精灵特色的白绿色长袍后坐过来，终于准备正式干活儿了。
但她还是不准备直接帮忙：
“魔力只能从高浓度向低浓度扩散，这是这个世界的规律。你知道你这种情况一般在什么人身上出现吗？”
李鸣不回答。
女精灵又问：
“魔力只能从高浓度向低浓度扩散，这是这个世界的规律。但你知……”
“你说。别重复了。”
女精灵露出无奈的表情，就像明明很耐心的对待小孩但小孩不领情，搞得她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似的。
“认真听我说。好吗？”
“……”
两人四目相对，她顽强的看着李鸣的右眼，在等他回应。
李鸣无奈的捂着头：
“我在认真听。你倒是说啊！”
“好吧。”
女精灵无奈的神情加深了，她接着刚才的话说：
“一般只在在这个大区域结构之外的物质界面来客身上出现。”
李鸣捂着头的动作顿了一下。“大区域结构”，这个词主教也曾今说过。
李鸣认为它是界壁技术的术语，表示时空范围的量级。
李鸣总算有了点儿兴趣，他确认道：
“具体点。”
女精灵耐心说：
“一般只在……”
她又要把刚才那段话再说一遍。
李鸣痛苦的呻吟了一声，抱着自己的头，苦不堪言：
“不是，我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希望你能用别的话把这句话解释一遍，以便佐证我判断我的对其的理解是否正确。”
一口气把这句话说完，不需要呼吸的李鸣久违的感觉到了窒息感。
他缓了一口气，问道：
“能懂吗？！”
女精灵听的很认真，看起来这并非她有意为难李鸣。
她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听懂了，然后模仿李鸣刚才一口气把话说完的气势，毫不示弱的说：
“这个世界的原生生命无一例外全都能在低魔力水平下从其他能量活动中补充自身的魔力，没有办法自行补充魔力的说明本身就和魔力不兼容。”
李鸣抬起头：
“就像鱼儿不需要在水里学习怎么呼吸？”
女精灵点头：
“对。”
“一般而言，至少精灵的记载之中，绝大多数没办法被动恢复魔力的都是从别的物质位面过来的。”
“这些异界来客有的是好的，有的会对大部分生命造成威胁。”
李鸣：
“你们还区分了好坏？靠什么？行为表现？”
女精灵点了点头。
李鸣严肃的追问道：
“造成严重威胁怎么办？”
女精灵打量着李鸣的骷髅脸，试图从他的脸上看出点什么有趣的东西，她说：
“被清理掉。”
大概是觉得自己这话缺少杀伤力，她还补充道：
“会被杀掉。”
这不用她重复解释一遍，李鸣能听懂。
他问：
“你为什么要说这个？”
女精灵撑着脸，露出小人得势的微笑，她看着李鸣的右眼说：
“艾尔温叔叔认为你身上有更复杂的情况，但我不这么认为，你看着的确很像亡灵生物，可你不可能是亡灵生物。你的魔力规模没办法支撑你这么复杂的思维运转。”
“你的智力水平应该和3岁的孩子差不多，在我提出要求的时候，你就应该傻掉。”
女精灵这么说很明显是为了打击报复李鸣，但这次李鸣没想通她为什么拿自己的智力开刀。
不过，她用来攻击李鸣的问题是一针见血的。
为什么李鸣如此独特？
这问题其实也在李鸣心里存在很久了。
思维的运转必须要有对应的物质基础。
亡灵苏生重建后的亡灵傀儡智力低下是因为它们骨骼里重建的魔力回路本来就没多么高级的核心计算单元。
那么李鸣这个特殊的亡灵傀儡凭什么在脱离安赫洛法师的控制后恢复了智慧？
灵魂吗？是因为李鸣有灵魂所以才这么特别的吗？！
李鸣不相信这世上有灵魂。
这傻话是他用来骗主教的。
女精灵的意思是李鸣把自己的思维器官藏在了别的地方。
李鸣道：
“你认为我的核心在别的地方？”
女精灵放低脑袋，企图从另一个视角看出李鸣的心态变化，她忽略了李鸣的问题：
“两种可能，要么你是从别的世界来的。要么你就是这个世界的本土生命，但系统出了一点问题。导致无法充能。
后者很好解决，一个月的时间，你的身体里可以长出来一个新的充能器官，让你能像正常人一样生活。”
李鸣听懂了。
她要给自己做一个手术，给自己加一个人工心脏，从根源解决魔力结晶问题。
这是个诱人的条件。
但万事万物都有代价，尤其是这个女精灵。
李鸣皱起眉：
“免费？”
女精灵露出微笑，她恐怕从刚刚来到宅邸的时候就想好了价码：
“你得告诉我你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有什么游戏，文化，地质变迁或者特别的技术。不然我就告诉艾尔温叔叔你是个邪恶的异界来客。”
李鸣呵呵一笑：
“你确定我是从别的世界来的？”
女精灵靠在椅子上，拿起一本书：
“今天之内告诉我你的选择。”
她吃定李鸣了。
李鸣也靠在椅子上，他双手抱胸，想了想。
出卖自己的世界这种事，他已经做过一次。
上次做得更过分，李鸣破碎界壁时做的是整个地球变成干电池的心理准备。
现在再卖一次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虽然精灵脑子是有点问题，但是有自己的一套道德规范，比主教靠谱的多。
李鸣良心上总有点不安。
他知道这时候要女精灵做任何保证都是虚的，最终还是犹犹豫豫的问：
“你们精灵，不会在星界里面征战，到处杀人……或者建集中营之类的吧？”
女精灵放下书，她的眉头又皱了起来，她之前皱眉还是两人在外城看那几个可怜农民耕地的时候。
看来她是真的不喜欢自己的道德标准受到质疑。
“什么是‘集中营’？”
李鸣耸了耸肩，看着窗外的阳光。
“你没必要知道。毕竟你才一百多岁，还没成年。这是大人才能听的话题。”
女精灵不快的放下书。
李鸣的话是两人见面之初她自己说的，反驳自己的话很蠢。
她说：
“你选好了就把手给我！”
“行行行。”
李鸣把右手伸了过去。
女精灵把李鸣的手掌抽到自己身前，还粗暴的扯掉了李鸣的皮手套。
她把自己的手掌贴在李鸣的骨掌上，手掌涌动起白光。
有一种柔软的东西在李鸣的骨掌上起伏，那大概是她变出来的检查设备。
用来鉴定李鸣是不是这个世界的本土生物。
答案嘛——当然不是。
李鸣是穿越者。
她在检查李鸣的身体的时候李鸣也在反过来通过魔力干涉感知她的魔力使用情况。
不过李鸣什么都没有感觉到。
就像在地下空间里看着那地下宅男精灵凌空飞起来一样。
女精灵和地下宅男都改变了物理规则，但没有利用到可观测的魔力。
在她认真检查的时候，李鸣问：
“我感知不到你的魔力使用情况。精灵……没法用魔法？”
女精灵皱起眉，她疑惑的看着李鸣的骨掌，然后侧过脸，看着窗外的晨曦。
她把头转回来，脸上的疑惑不变：
“精灵不用魔力系统。我们有更好的。”
她愁眉苦脸着把李鸣的左手手套脱掉了，接着自己也换了只手贴上去。
那只手又冒起白光，白光里再次涌动着柔软的东西，有点痒。
这一次持续的时间比上次久。
李鸣很快就失去了耐心，他问：
“检测结果是什么？”
女精灵抬起头，看着李鸣：
“你是精灵？”
李鸣面无表情：
“你在说什么鬼话？”
女精灵神情严肃，重复道：
“检测结果表示你是精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