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子揣进了口袋里。
他走到衡羿面前:“薛后生,你之后要是有什么事,随时来找我。我就住旁边儿,是这家的邻居。”
衡羿温和地应了一声。
鲁大梁又贱兮兮地说道:“这家的人啊,天天打架,打了一辈子了。你若是住得不舒服了,也来找我啊。我家安静,氛围也好。”
贺平安凑了过去,开始推着鲁大梁往外走。
衡羿这时候才终于又将目光,落回到他的小信徒身上。
傻瓜,整日里拜他有什么用呢?
现在他就站在她面前,还不是救不了她。
就连扶她起来,都要思付良久。
花祝年现在每动一下都觉得疼,之前家里没人的时候,每次贺平安打完她,她都会趴在松软黏腻的泥土上待一会儿的。
贺平安将鲁大梁推出去后,又回到花祝年旁边。
他还没忘记她手里的东西。
花祝年本来正好好地趴着,突然见贺平安来抢自己手里的板栗,吓得连忙往怀里护着。
贺平安强行将她的手拽出来,用膝盖跪住,硬生生地掰开了她的手。
剥好的板栗掉了出来。
衡羿眸光微颤。
花祝年全身上下,没有一处干净的地方。
她的手上更是沾满了血污。
没想到,从她手心里,掉出来的板栗,会那么干净。
她始终没松开过吗?
不过是板栗而已,她却有着这样深的执念,何必呢?
板栗掉出来后,又被贺平安踩进土里。
花祝年想要去刨出来,手指被贺平安踩出了血。
如果换做是以往,她怎么也要拼了命地把板栗挖出来吃下去。
然后再被贺平安打个半死。
可是今天有外人在场。
花祝年年轻的时候,也是读过书,知廉耻的。
一个外人在这里,眼睁睁地看着她被自家男人暴打……
让她觉得羞愤又尴尬。
她不再去管被贺平安踩在土里的板栗,忍着浑身的疼痛,从地上爬了起来。
花祝年在这两个男人面前,是抬不起头的。
她不知道那位后生,是否在心里嘲笑自己。
为了避开他们的目光,她低下头沉默地拍着身上的土,踉踉跄跄地走回了房间。
强撑着最后一丝气力,跪到了她的将军面前,旁若无人地虔诚拜祭着。
匍匐在地上的时候,大颗的泪珠流了出来,冲刷着脸上的血污。
她缓缓地直起身子,血珠溅落成花。
“对不起,我没有吃到你给我板栗,还弄脏了它。”
板栗是她从山上捡来的,本来是最为平凡之物。
可是因为供奉过他,她就觉得,板栗和他产生了联系。
她从供桌上拿下来,再吃下去,就像是他赐予她的一样。
衡羿这时也跟着贺平安进了屋子。
他的狂热小信徒,又在脑补他赐给她东西吃了。
她好像就是靠着这么点念想活着的。
可惜,这三十年,他从未给过她什么,连梦都未曾托过。
贺平安一看见桌子上这个破泥人儿,就来气。
他一脚踹到了花祝年的肩上,花祝年被踹趴在地。
“天天拜,没见他来救你。还不是要靠老子赚钱来养你!”
花祝年一遇到事关将军的事,就会变得前所未有的认真。
哪怕被打,也还是很敢讲。
“将军也有养我。平日里,信徒们的供奉,我也是吃了的。”
贺平安上前又要打她,只是手扬起来,忽然就打不下去了。
他回过头看向衡羿,又将花祝年从地上拎了起来:“从今天起,薛后生就住这里。”
花祝年平时虽然很怕贺平安打自己,可暴躁起来,也是个得理不饶人的。
“你说什么?凭什么要一个外人住这里?这是我的书房!当初你娶我的时候,我们是谈好了的。无论屋子有多破,我都不会嫌弃,只要给我留出一间做书房就可以。”
“为了这间书房,我受了你三十年的打,贺平安,你扪心自问,我怨过你没有?”
贺平安被说得心虚了,他支支吾吾道:“你、你可拉倒吧。就你那个样子,能看几本破书啊?你还不是为了供奉这个小泥人儿!”
花祝年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污,情绪激动地说道:“是!我就是为了供奉将军。你娶我的时候,就知道我会供奉他一辈子!他是我前夫,是我的将军,是我的神明,这是你全都知道的事!现在又来跟我掰扯什么?”
“贺平安,我就这么跟你说,这个家里的任何地方,你都随便让后生住,就是让这个后生睡咱俩中间都可以。唯独这间书房,你要是敢让外人住进来,打扰了将军清修,我跟你没完!我跟你拼命!”
一直在贺平安身后,没有出声的衡羿,终于出声道:“我看这里挺好,就住这里吧。”
花祝年怒气冲冲地走到这位后生面前,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跳起来抬手给了他两巴掌。
衡羿这次没能躲开,结结实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