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羿转过身,对小信徒说道:“只是这样,就足以让人惦念这么多年了吗?那你还真是没见过世面呢。”
花祝年深呼吸了一口气:“后生,你好好走你的路,干什么侮辱我的将军?”
衡羿笑了笑:“你的这位将军,我是听家人讲过的。听说,他在家乡嗜血好杀,曾经上过断头台,被乡亲们扔臭鸡蛋,他的爹娘在台下哭成一团,乡亲们把对他的仇恨,转移到他爹娘身上。臭鸡蛋将他爹的脑袋砸破,他娘的发髻被打得凌乱。他们在为生了他这样的儿子,而自责忏悔,觉得对不起所有人。”
“或许,你的将军,是亲身经历过这些,才不想把这种痛苦转嫁于他人。这并不是说明他温柔有人性,只是想起了曾经的自己,对家中的爹娘心中有愧而已。”
衡羿一直试图让花祝年感到幻灭。
因为,曾经的那一世,和其他的百千万世,并没有什么不同
他的身上,从未出现过神性。
他不想他的小信徒,始终都这样迷信。
迷信了一辈子,却从未真正的了解过一个人。
她所迷信的,不过是幻想中的他。
花祝年上前踹了他一脚,结果衡羿纹丝不动,她自己却被顶倒了。
她可是个五十岁的老太太啊!
花祝年当场发动攻势,躺地上不再挪摊了。
她的老姐妹儿瞬间秒懂,指着衡羿就骂:“嘿,我说你这个没心肝的后生,怎么把老太太撞倒了,都不带扶起来的?”
衡羿觉得诧异又好笑。
其实,他是见过很多老太太讹人的。
但没想到,自己会被小信徒讹。刚刚他确实有些生气,才没有作势摔倒哄着她玩。
可是他并没有回击多少力气,就只是站在原地不动。按理说,他的小信徒应该不至于被他顶倒。
花祝年在地上撒泼打滚道:“哎呦,天杀的后生,一言不合就欺负老年人啊!我好心让你住在我家,不知道怎么惹到你了,上来就对我拳打脚踢的。哎呦,痛死我了。”
阳光照在花祝年的头发上。
灰白色的发丝,闪着刺目的银光。
她脸上要哭不哭的表情,看起来很是可爱。
衡羿什么气都没有了,只顾着温和地盯着她看。
只是这在花祝年眼中,更像是冷漠地嘲讽。
她开始加大力度地在地上滚来滚去,因为滚的时候,脚蹬地太过用力,鞋子没来得及跟上,以至于布鞋都被滚掉了。
衡羿看到她水肿的脚。
在床上躺太久的话,就是很容易水肿的。
再加上花祝年,本来就是风烛残年,身体机能不算好,脚肿得尤为厉害。
之前在家里的时候,她被门槛绊了一下,就已经有些行动不便了。
那时候,他就该意识到的。
他的小信徒,身体肿了,不舒服,可还是要陪他来集市买东西。
花祝年撒泼把鞋子撒掉,也并不觉得害羞。
害羞这两个字,已经在很多年前,就和她没有关系了。
她早已经出卖了灵魂和尊严,为了更重要的东西。
周围聚集起来的人,越来越多。
在花祝年老姐妹儿的号召下,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对他指指点点。
那些声音明明很是嘈杂,可衡羿此刻却什么都听不到,只听得到花祝年喋喋不休的咒骂。
可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她并不是为了摔倒这件事而骂他。
骂挺脏的真正原因,还是他侮辱了她的将军,或者说,仅仅是将她的将军拉下凡尘,就已经让她感到不悦。
她为了一座精神寄托的泥像,来侮辱真实存在于身边的神。
他的小信徒,好可怜。
衡羿走到她身边,蹲了下来,帮她穿鞋,却被她一脚踹开。
花祝年起身,坐到地上,一把揪住他的脖领子:“穿鞋就不必了,给老娘道歉!”
衡羿低声道:“对不起,小信徒。”
花祝年皱眉:“你喊我什么?怎么没大没小的!喊我花大娘。”
“对不起,花大娘。”
花祝年拍了拍他的肩,凑到他耳边说道:“后生,还要跟我的将军道歉!”
衡羿猜的没错,她闹这么一通,并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她的将军。
只是不能当众把将军抬出来,她宁可把自己渲染成一个蛮横老太,也要为她的将军讨一句道歉。
衡羿微微偏过头,凑到花祝年耳畔,花祝年此刻,并没有感觉到什么不对劲。
下一秒,听他说道:“为了那个人,值得你这样做吗?他算什么东西?要你这样记挂在心里,把自己毁得面目全非。”
花祝年一巴掌抽了过去:“道歉!”
衡羿摸着自己被打的脸,忽地冷笑了一下,对着他的小信徒说道:“对不起,我不该那样说你的将军,更不应该侮辱你的信仰。”
花祝年其实是个很好哄的人。
她只是对将军有一种极端的偏执感,不允许任何人侮辱。
可只要对方道歉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