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为?绝情。
如他这?般清醒的人, 是不可能跟一个脑子不清楚的凡人,有什么牵扯的。
这?是他一直笃定的事。
他在?最初看?到她的种种举动时,脑海里想的是——好痴愚的凡人, 离我远点儿, 可别影响我修道。
现在?想来, 可能在?那个时候, 他就已经隐约预感到,她在?未来会对他产生不可磨灭的影响了。
本来平静无波的心,突然被牵扯得极为?难受。
狂热的小信徒对至高无上的神而?言, 像一块怎么甩都甩不掉的狗皮膏药。
强行?撕下来, 血肉会一同?剥落。
不理她,又太碍眼, 让他总是忍不住看?。
不过,他虽是在?心里默默地给痴愚小信徒定着罪责,却并没有想过要?如何惩罚她。
他能怎么惩罚呢?当然是不跟她计较了。
不怪她。
怪他晚上没把门锁死。
怪他没有每天提醒她,不要?给他安排女人。
怪他在?这?个市侩小老?太面前?,过早地露了财,让她觉得他是个香饽饽。
囡吉瞪了衡羿一眼,知道他不相信夫人,不服气地说道:“有诗云,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薛凡,你怎么看??”
“怎么突然聊这?个?”
“我问你呢,还是你问我呢?你只?如实说自己的看?法就好!”
衡羿本来有千言万语,可是话到嘴边,只?说了一句:“不关歌女的事,这?是曲笔。”
是的,作此?诗的人,曾做过监察御史。
他知道一个王朝的弊病在?哪里。
又怎么会拿歌女来说事?
囡吉冷冷一笑:“可后世真的有人拿这?句诗,来骂歌女呢。一边骂,一边上。你知道他们都是什么吗?”
衡羿淡淡地吐露道:“儒生?”
“不,他们畜生,是杂种,是蛆虫,说他们是狗娘养的,都是辱没了狗娘的好名声!”
衡羿心念微动,他好整以暇地看?着她,这?话,是谁教你说的?
每个人讲话的风格,是不一样的。
囡吉平日里讲话,像困于高墙之?内,柔软又幽怨的小桃花。
可方才的话,像一把生满铁锈的铁剑,又糙又利。
刺到人的心上,不仅把人心刺个四分五裂,还留下满腔密密麻麻的铁锈。
让人疼痛之?余又觉得恐惧。
在?他的印象里,只?有他的小信徒才会讲这?种难听话。
囡吉坦白道:“这?是夫人教我的。不过,她并没有直接教我,我从?老?爷那里听来的。老?爷有次被夫人骂得嗷嗷哭,觉得找别人丢人,才去我那里的。”
“她还说什么了?”
“夫人还说,这?群道貌岸然的烂玩意儿,被林子里横冲直撞的野猪,上个稀巴烂就老?实了!”
衡羿听完蓦地觉得身下一痛。
他知道小信徒不是在?骂他,但这?话也忒糙了。
吓人。
囡吉的目光中,好似有绵针一般:“别说现在?王朝没亡,就算是真的亡了,那也是它活该亡。一群高高在?上的蠕虫,曲解诗人胸臆,嫌妓女唱歌,不知亡国恨,他们这?群懦弱逼早干嘛去了?那国还没亡的时候,也没见有谁来拯救过妓女啊!他们不是上得很欢喜么?人家受苦的时候,没有动过拯救的心思,那就别怪推翻了你们这?群做王八主的,人家兄弟姐妹们各自欢喜!”
“可笑后世一群把书念歪了的人,不但不知道诗人在?用曲笔讽刺自己,反而?是把诗人所?怜惜的一切,剥皮抽筋地欺负狠了,最后还要?用‘不知亡国恨’来讽刺一番,仿佛只?有那些士族才是正统,只?有他们是忧国忧民的大好人。殊不知,他们所?做的一切,都在?动摇王朝的根基。这?个王朝就是被他们这?种人给败坏的。”
衡羿轻喃道:“怪不得你家老爷嗷嗷哭,快气死了吧。”
囡吉点了点头,越讲越起劲儿:“老?爷哭得眼皮上都是青筋,嘴唇发紫,像个皱皱巴巴的烤紫薯!”
“他们,是怎么突然说起这?些的?”
囡吉叹了口气:“老?爷去跟夫人耍贱,炫耀自己的手下人又查了几家妓院。本来是想自我标榜一下的,他真的很在意自己在夫人眼中的形象,结果被夫人骂破防了。”
衡羿回想道:“我当时在做什么?”
他怎么不记得有这回事?
“你当时,在?给夫人煎药。因为?上一碗,被我打翻了。是老?爷让我多支开你一会儿的。薛凡,你别怨我,我也是没有办法。”
衡羿轻“嗯”了一声。
他本来就是性情很温和的神,能不计较的事,一般都不会计较的。
因此?,谁若是能把他给逼急了,那也算是一种本事。
可见他的小信徒多有本事。
囡吉继续说道:“夫人骂老?爷,拿别人的屈辱和不堪,往自己脸上贴金,这?是天下间最为?人所?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