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憎恶给自己带来一切痛苦的约瑟夫，厌恶将他带到这个世界却不管他的母亲，讨厌把他当畜生一样拳打脚踢的大人以及总像看到脏老鼠般驱赶他的面包店老板。
比起爱，仇恨才是支撑他的养分。
起码在遇到许诺之前，他一直是这样认为。
但遇到许诺后才发现——原来，他其实只要一个拥抱就能跟世界和解。
“唔……”
躲在垃圾桶后面，他蹲的脚麻，冷风刮的脸蛋生痛。
可是他没有勇气站起来。
许诺那么好，如果一定要送他回去的话，会骗他吗？
希望她骗我时，能揉揉他的头，最好给一个亲亲，这样未来的日子似乎也不是那么难熬了。
他想啊想，想的面前站了个人都没发现。
“尿尿侠，你在这里拉屎的话，粑粑不能一口气出来的话，是会被中途冻住的。”
小孩蹲在地上，肩膀上骑着人一样，脑袋承受不住无形的压力，快要垂到地上了。
听到这个声音，他浑身一震，倏然抬起了头。
许诺原本还想再调侃一句这个不听话偷偷跟着他的小孩，结果这一看，才发现小孩不知怎么了，满脸都是泪，泪珠挂在鼻尖上，眼睛红红的，瞧着十分可怜。
他似乎不知道自己哭了，还瞪着那双灰蓝的眼睛默默的看着她，似乎试图从许诺脸上寻找什么。
许诺一顿。
【我还没说他呢，怎么自己先哭上了】
将自己的围巾摘下来蹲下身套在哭的乱七八糟的小孩脖子上，许诺打了个结：“怎么了？我亲爱的小尿尿？”
尿尿还是没说话，紧抿着唇。
许诺无声叹了口气，没有再问，伸手把小孩揽了过来。
“不哭不哭，我们尿宝最坚强了。”
温暖的手掌落到他头顶上，轻轻揉搓着，尿尿突然泄了声，扑进她怀里哭了出来。
【这是咋了，不会让哪只不长眼路过的野狗踹了一脚吧】
若不是系统提醒她小孩跟了过来，许诺走出巷口就要去自己真实目的地，还好拐过来 看了一眼，一眼就看到了躲在垃圾桶后面小小一团。
将小孩抱起来，许诺挑起红围巾的下面一段给他抹了抹眼泪，抬脚往前走去。
逐渐接近了小孩心里的那个噩梦。
就在他眼眨也不眨一下的注视下，许诺径直路过那个路口，抱着他向前方走去。
扭头看向逐渐远去的路口，他缓缓眨了眨眼，睫毛上挂着的一滴泪落了下去，一同带走的，还有他的彷徨不安。
“小孩呀，这个时间都在家里睡觉了，现在是大人的时间，哪有你这样一声不吭的跟了上来，等等，你出来的时候锁门了吗？”
突然想到这个问题，许诺戳戳他的腰。
被戳的有些痒的小孩扭了一下身子，幅度很小的点点头。
许诺夸奖道：“聪明宝宝。”
尿尿抿抿唇，不好意思的把下巴搁置在她肩头。
一大一小之间没有交谈，但谁也没有不自在。
许诺走到有路灯的街道后，小孩一抬头才发现不知何时，下雪了。
他伸手，雪花落到长满了冻疮的小手上，凉凉的，往常象征着死亡的白色灾难，此时却变成了美景，大自然的馈赠。
哪怕后来的人生路上，没有了最重要的那个人的陪伴，封时也永远记得那个许诺抱着自己，像是怀抱着一个宝物的雪夜，是他未来被嘲笑没妈的孩子时的底气跟支撑。
当然，那个时候的封时，同样也拥有另一份底气，谁敢笑他，会被踹的半死不活的以及全家消失大礼包的，名为‘封焕朝’的底气。
...
“哎，你来了，咦？哪里来的小孩，你弟弟啊。”
许诺走进一家客源萧条的酒馆里。
老板看到她怀里的小孩，先是一愣。
许诺将他放到柜台边上长椅上，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手臂。
“是我的小孩。”
许诺笑眯眯的对上老板意味深长的眼神：“好了，彼得，给这个人生中第一次来酒馆的小伙子来一杯热气腾腾的牛奶吧。”
彼得笑笑，用烟杆敲醒趴在柜台上昏昏欲睡的店员，对许诺道：“钱准备好了？”
许诺将一个厚厚的信封递过去。
“事成之后，我亲自来交尾款。”
打开看了一眼，彼得笑容更真实了些。
“爽快，我亲爱的许，合作愉快。”
眼神厌恶的将视线从柜子摆放的瓶瓶罐罐上挪开，尿尿看向了旁边的两个笑容虚伪的大人。
随后扭头朝着外面看了一眼。
第165章
“该死的瘸子，你不看路吗！？”
走路摇摇晃晃的醉汉，腰腹撞上了什么东西，一个踉跄跌坐在地上，看清面前是个坐着轮椅的人后，气势汹汹的站起来破口大骂。
下一秒，像是被什么东西给盯上了，方才还骂的起劲儿的男人突然被只手揪住领口，随后被一道大力掀了出去，撞翻垃圾桶，躺在一堆酸臭的丢弃物里不省人事了。
外面发生的一切，许诺都不知道。
她正忙着跟彼得‘打哑谜’。
“生死不论，当然，死了最好。”
彼得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两人之间表情轻松，好像谈论的不是什么生死大事儿，而是今晚的酒好不好喝一样。
扭头看到旁边的抱着已经空荡的杯子的小孩，许诺站起身：“那我等你的好消息。”
尿尿也是个不浪费食物的好孩子，这点让许诺很喜欢。
“我们走吧。”
抱起小孩，许诺扭头冲着柜台后的彼得点头示意，随后朝着门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