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魂重回身体，白岚微微抖了一下，睁开眼睛，从风思怀里坐了起来。
“你回来了？”风思在心里说道。
白岚没说话，不由得回忆起初见江泉时，他自我介绍是一殿座下的，自己当时居然没发现他在说谎吗？
白岚顿时觉得胸口有些憋闷，一股说不清楚的感觉从心口蔓延至全身上下。
穿来到现在，白岚第一次觉得自己和这里的一切格格不入。
对了，有的鬼，是没有皮的，白岚有些恍惚，想起在凡尘界看到的黑衣下的骷髅，她一直以为那是江泉在凡尘世界里的伪装。
但是，如果那才是江泉本来的样子呢。
披上皮的鬼，他的表情，他的话，又有多少是可信的。
明明是在地府，自己明明也是鬼，但是白岚还是控制不住的有些害怕。
“你怎么了？”
风思敏锐地察觉到白岚有些不对劲，他并没有喊出声，只是在心里唤她。
白岚没有反应，只是木然地坐着。
风思着急起来，但还是碍于周围一群鬼，只是把手放在白岚肩上，轻轻拍了拍她。
“白岚？”
“啊？”白岚意识回笼，声音有些轻。
“你没事吧？”风思没料到白岚会说出声，愣了一下，还是在心里问道。
“没事。”
白岚在心里这样说道，但是风思还是注意到白岚拿着筷子的手在轻微的发抖。
风思微微蹙眉，拉着白岚的手起身。
周围不少鬼已经喝上了头，早就离开了自己的席位，彼此之间打闹玩笑着。
场面说不上混乱，但也绝对算不上井然有序，正好方便了风思拉着白岚离开。
台阶太显眼，风思拉着白岚从他们来的方向走。
路过不少神情亢奋的鬼，想过来勾肩搭背，风思也只是淡淡撇开，说了一句借过。
白岚全程都没有说话，只是任由风思拉着走。
直到会场的声音变低了不少，风思左右看了看，确定没什么鬼，才停了下来。
“怎么了？”
风思轻柔的声音响起，白岚似乎才如梦初醒，她反拉着风思的手臂，声音有些急切。
“风思，要不我们不管了？”
“什么？”
“我们不管了，管谁要造开天斧，管他要杀多少人，管他们用开天斧干什么，我们不管了，我们，我们就当普普通通的鬼。”
白岚一时有些语无伦次起来，“反正鬼见笑对我们也挺好，就在枉死城待着，给他干活，什么也不管。”
“看着我，白岚，”风思双手扶住白岚的肩膀，难得的认真起来，“你先冷静下来。”
“看着你.....”
白岚重复着风思的话，瞳孔逐渐聚焦，慢慢将目光移向风思，却突然挣脱了风思的手，往后退了几步。
“对，你也是鬼，不对，你也在骗我，你不是鬼。”
白岚话一出口，两个人都有些沉默，风思咽了咽口水，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白岚看到风思这个状态，就知道自己猜对了，他没忘。
“其实我很早就有怀疑，参加六界大会的时候，你没有拿鬼锚，但是在洞天里也很自如，完全不受影响。
月钟是条螣蛇，能被你追一天一夜，你还毫发无伤，并能迫使他带你去枉死城。
鬼见笑画彩霞的那一次，我中途醒过，看到你和他坐在台阶上，城内所有的鬼都多多少少被彩霞吸引，包括我，只有你，眼神清明，丝毫没受影响。”
白岚声音有些苦涩，她不是没有怀疑过风思故意骗她，但他的眼神太过清澈，白岚告诉自己，说不定风思只是忘了说，他会找机会告诉她，但是没有。
“所以，风思，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到底是什么？”
白岚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不放过他脸上一丝一毫的变化。
056
风思垂下眼帘，沉默不语。
白岚也不着急，就这么静静地等待。
“我.....我也不知道...”
风思沙哑着声音，刚说完就看到白岚露出一抹苦笑，连忙抓住她一只手腕，补充道，
“我是真的不知道，我没有骗你，你可以分析我的表情，或者你有没有能读心的法诀，怎样都可以。”
白岚轻轻抽离自己的手腕，声音平淡，“不用了。”
她现在是真的不知道，在这样一个妖鬼并存的世界，还要不要相信自己对于微表情的判断。
“什么不用了？你俩干啥呢？看你俩半天了，站这一动不动的，半天说那一句话，干啥？吵架了？”
一个贱兮兮的声音凑过来，下一秒，一个脑袋横在两人之间，看看风思又看看白岚，眼神充满好奇。
白岚稍微整理了一下情绪，看向面容有几分熟悉的鬼，嘴角勉强扬起一丝弧度，“您是？”
“我？我河里大啊。”河里大自信开口。
“不认识。”
白岚撇过眼，还是往风思旁边站了站，她现在唯一勉强还能相信的，只有风思了。
风思一直注意着白岚，看她往自己身边走，先是一喜，但白岚全程一个眼神都没给自己，风思心情再次沉了下去。
“哦对，你确实不认识我，你肯定认识我兄长吧。”河里大恍然大悟，指着自己的脸，“就我们兄弟二人这一样俊俏的脸，还挺好认吧？”
白岚看了一眼河里大，这兄弟俩还挺会取名字，一个强，一个大，长相不说七分相似，也就有个神似吧。
“确实好认。”
“哎，我刚刚从我兄长那里听说二位的故事，真是十分敬佩，故而想来结交一番，没想到让我撞上你俩吵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