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他不是……”
纪容棠看着云舒扭捏支吾的模样觉得有趣,这不是好事儿嘛,羞什么呀。可再看她眉眼间渐渐染上的担忧和尴尬,纪容棠瞬间就反应过来了,扬起的嘴角也仿佛被施了法术定住一般,上不去、也下不来了。
看着自己挑起的诡异气氛,唐青适时出言解围,“其实你们无需如此,早在见到纪姑娘的第一面,在下就知道了舒儿的心意,那会儿您还是个俊公子。”
就算在场的人都心知肚明,可这么毫无遮掩地将曾经心事摊到明面上,云舒还是觉得唐青这话不如不说,白了他一眼,示意他别再添乱。
“在下很庆幸能有几分长得像您,但我相信舒儿接受我,绝不仅仅是依靠这副皮囊。”他牵起云舒的手,神情温柔且笃定,“有些话就是要说开了才好,从此咱们任何人心里都不会再有负担。”
“说得好!”裴珩第一个拍手赞成,对于这个结果他是最喜闻乐见的。谁让他家的小海棠魅力那么大呢,方才看着云舒一直拉她的手,他都觉得不舒服,还是有人收走的好。“人不到礼金也到,放心,放心。”
纪容棠顺势留下唐青入座,想再听听二人交往的细节。凭她审犯看人的经验,唐青不像个坏人,但毕竟涉及云舒一辈子的幸福,还是再把把关的好。
正聊着,门外突然想起小厮急促慌张的叩门,“掌柜的,不好了!楼下出事儿了!”
再起疑案
“掌柜的 ,一楼大堂好些个食客都吵吵着肚子疼呢,说咱家东西不干净,还要告到官府去呢!”小厮急得大口喘着粗气,不停抹着额头的汗。
告官?这是有人来闹事?
屋内三人闻言不约而同地看向纪容棠,那等待她定夺的目光太过直白,纪容棠仅是踟蹰片刻,就抓起云舒放在桌上的帕子,推门大步下了楼梯。
刚下至拐角,便看见了临近楼梯的那张桌子上扭扭歪歪坐着两个人。一个捂着肚子弯腰狂吐不止,另一个直接疼得趴到了桌上,哀嚎个不停。再往远些看,桌桌如此,全都狰狞着面露苦色,扭曲之状不似假装。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都说是吃坏了东西,那坏了的究竟是什么呢?毕竟自己方才也喝了这里的茶,并无什么不适发生。
纪容棠没有在继续往下走,站在此处正好能将一楼大堂的情况尽收眼底。以防被人看见容貌,她用帕子掩面,深锁着眉,快速扫视每张桌子上的食物。
水云谣是家茶楼,经营贩售的只有茶水和糕点。他们喝过茶,至少能证明这里的水没有问题。而茶叶也不是当天采购的,所以出问题的最大可能就是在糕点上面。
粗算下,每张桌上都摆了三、四碟,什么桃酥、杏脯、果子蜜,纷杂多样。但却没有一样点心是每桌都有的,可见被动了手脚的一定是基础食材,比如面粉或是荤油。
她还想进一步走到食客旁边挨个检查,裴珩却先一步拽住了手,“小心,也有可能是投毒。”
镖局流于市井,跟着舅舅历练,天然就产生了较强的警惕心。商贾之事,最忌大意,他实在不觉得哪家店的伙计能粗心到这种地方。
裴珩声音不大,但还是被下方最近的一人听到了,蹭地站起来,尖叫着吵闹,“投毒?敢情你们这是黑店啊?!”边喊边要往外跑,“救命啊!救命啊!”
但那人并没能跑出去。唐青一个挺身过去,嘭地关上了大门,堵在门口谁也不让走。“诸位现在这样子还如何能走?莫乱动!等我速去请大夫来!”
“而且眼下是怎么个情形谁都不知道,万一真是有人蓄意谋害,还请诸位放心,咱们水云谣势必要跟大家一起找出凶手!”
两句话就将水云谣的嫌疑摘了出去,至少让那些已经疼得神志不清的人听来,他们的确也像是受害的一方。而且作为出事场所的主人,第一反应不是推脱自己的嫌疑,而是立即要给大家找大夫,这样一来,他的可信度和受依赖的程度更是大大增加了。
唐青的应变能力着实不简单,以后若再出什么事儿,也能护着点云舒。纪容棠给了他一个赞赏肯定的眼神,旋即开口附道,“唐青,一定多找几个大夫来,然后就去报官!”
这么大规模的变故,就算真的是水云谣伙计不慎弄出来的意外,也必须得让官府知晓了。不然若真出了人命,等死者家属再去报案,事情可就没那么简单能解决了。
“官兵?容棠,他们会把我抓走吗?我是定不会害人的啊。”云舒已经带起哭腔,六神无主去扯纪容棠的袖子,仿佛现在只有她是自己唯一的靠山。
“别担心,京兆府抓人是要讲证据的,而且我还在呢,定能先他们查出来真相。”
“可咱们不能露面,你忘了吗?”裴珩冷声打断,“尤其是你。”
裴珩知道纪容棠对云舒的事情上心,但越是这种时候,他越要保持理智,哪怕是不近人情些,他也不想让纪容棠再度涉险,他们本就不该再回京。
这话纪容棠懂得不能再懂。京兆府尹是认识自己的,若官府的人来了被瞧见,公孙觉一定不会再放她生路了。
可案子就在眼前,还牵扯上了云舒,她实在是做不到坐视不理。思虑片刻,纪容棠还是决定最后冒险一次。转头对云舒吩咐道,“快,给我拿两身伙计的衣裳!”
裴珩立刻明白了她要做什么,一把拽住了她已经提裙要走的胳膊,情急之下的力度比往常都重。他抿起唇坚定摇摇头,深邃眸里甚至泛起恳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