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鹿没拒绝他的好意,到时候可以顺带计划和梁长青吃什么,很爽快地答应了。
许鹿先洗了个澡换了舒服的衣服。
许鹿去晾衣服的时候,昏金余晖已经铺满院子了,像古老的电影回忆镜头。
梁长青置身其中,黄昏熔铸成的雕像一样,俊美无俦。
他在打电话,一只手垂在身侧,指尖夹着一根烟,已经燃到底了。
他眉头皱着,说了几句什么,最后直接挂了电话。
他眼神有些许厌倦烦躁,吸了口烟,烟雾笼着他的眉眼,他眉间就染上了丝丝缕缕愁痕。
许鹿想叫他,但又不知道说什么。
梁长青似乎有很多秘密的样子。
*
翌日晴朗午后。
许鹿收拾收拾背包,拉开副驾驶车门,清爽入坐。
“都收拾完了?”梁长青一手挂档,踩油门起步。
“嗯。”
“梁长青,你之前去过吗?”许鹿问。
“去过,但是没遇到晴天。”梁长青如实叙述,没什么遗憾的样子。
“那应该也挺特别的。”许鹿说。
“嗯,听人骂了一路湖。”
许鹿“哦”了声。
梁长青瞥他一眼,“车抽屉里有零食,你要是想吃就吃点。快要过期了。”
许鹿依言拉开车抽,果然有很多零食,果冻饼干什么的,还有一把五颜六色的水果糖。
许鹿挑了颗橘子味的,剥开糖纸,含进嘴里。
“谢谢。”许鹿礼貌说。
“你要吃吗?”许鹿又问,“绿色的应该是苹果味,你吃吗?”
许鹿说着,剥开一颗递过去。
梁长青看着前方:“手抬高一点。”
许鹿不明所以,还是照办。
然后,梁长青就着他的手,把那颗糖吃进嘴里,右颊鼓起小小一个包。
许鹿回神,收回手在膝盖上擦了擦,湿湿热热的,像梁长青带来的气息。
许鹿悄悄呼一口气。
梁长青仍旧保持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淡定,面上丝毫不显。
许鹿把头抵上车玻璃,看着飞速倒退的街景。
“梁长青你喜欢吃甜的吗?”
“不喜欢。”
那为什么还买这么多糖?奇奇怪怪。
蓝月谷
把车停好后,两人排队买票。
但还好,今天挺快的。
梁长青侧眼看看许鹿,他好像永远都不会为什么事焦躁生怒,总是笑,像生机勃勃的太阳花。
梁长青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人,好像永远拥有让自己快乐的能力。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许鹿对于梁长青也是特别的。
然而据说会很快乐的人下一秒就开始面露莫名的期待,双手合十:“真希望这湖比我中毒后看见的世界还好看。”
梁长青挑眉:“希望蓝月谷之神听见,保佑你。”
许鹿转头笑笑,阳光在他眼睛里蜿蜒流淌,藏着琥珀一样。
梁长青偏过头:“有什么好高兴的。”
许鹿往前走:“那我们现在是搭游巴过去是吗?”
“嗯。”
两人在水月阁下了车。
天气很好,正午晴朗的阳光穿透湖水,使蓝月谷呈现一种澄澈空灵的模样。远远看去,静止的蓝色宝石一样。
人还是不少的。
两人慢慢沿湖走。许鹿一时兴起邀请人来,但还是有些纠结说些什么好。
“小时候我跟我姐经常拿着张中国地图看,哪都想去,结果长大了以后,又哪里都懒得去了。”许鹿慢慢说。
“这么想,我还挺对不起小时候的我自己的。”
“是有点。”
“那你姐姐呢?”梁长青问。
“我姐?她倒是每天出差出差,忙到飞起也没什么机会放松一下。”许鹿望着眼前碧透的湖面,慢慢说。
许鹿忽然笑起来:“我高二那会,家里吵得不可开交。我爸想让我出国学金融,我不愿意,于是就一直吵。”
“我只想画画,小时候大人都很忙,许妍又要上学,只有一根画笔可以陪我。”许鹿说,“我爸说我很幼稚,可能吧。”
梁长青在他身侧慢慢走着,以一种陪伴的姿势。来来往往的游人笑着走着与他们擦肩而过,各自藏着过往故事。
“后来怎么了?”
“后来,许妍忽然坐在我们之间,说她放弃出国学设计了,学院给的名额也推掉了。”
“那一年许妍高考完了。”
许鹿轻声:“她说都交给她,让我去学想学的就好了。”
许鹿踢了踢脚下的小石子,“许妍跟我说要学就好好学,不要半途而废要做出成绩来。”
当时说要让他的人信守承诺,但许鹿却有些说不出的难过。
“那你现在挺厉害的。”梁长青忽然说。
许鹿不解其意,转头看他。
梁长青双手插兜,身上的浅色衬衫被风吹得漂浮不定,像一阵自由的风闲庭信步。
“大学刚刚毕业就能做到经济独立,保有拒绝的能力。有目标有梦想,说走就走的执行能力。”梁长青分析说。
“……真的吗?我都不知道自己这么厉害。”听见夸奖的话从梁长青口中说出,许鹿感觉有些不好意思。
真诚的夸奖谁听了都会高兴,许鹿也不例外。
“你怎么看出来的?”许鹿眯起眼睛笑说。
“眼睛看的。”梁长青老神在在地回他。
“那你真厉害。”
“谢谢。”
这是许鹿第一次跟人倾述,他觉得有些奇妙,明明认识梁长青也不是很久,除却那些偶尔朦胧的暧昧,他们之间的关系自然且松弛。
“那你呢?”许鹿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