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旭阳眼镜后的眼睛都亮起来了,意识到自己终于抓到这个假惺惺的第一名的把柄了,几乎是迫不及待地用力抓住了祝饶的胳膊。
“不行,你得让我看看!”
祝饶皱了眉头,他的体重估计只有赵旭阳的三分之二,力气不比赵旭阳,很快就被小眼镜把手掰开了。
细瘦的右手手腕上,零零总总□□道纵横的伤疤被揭露了出来,在教室白的灼目的日光灯下,这些伤痕都显得更加刺眼。
赵旭阳瞪大了眼睛。
“你……你你……自残??”
小眼镜有限的人生阅历中没见过这样的人——这种事情只存在于青春疼痛小说里,以及部分被青春疼痛文学和影视作品等荼毒的中二病同学口中。
赵旭阳先是震惊,震惊过后,很快又转变成了抓到祝饶把柄的狂喜。
他压低声音,得意洋洋地说道:“没想到你表面上一副好学生样,背后是这种不良少年。你以后别那么嚣张,小心我给你告老师。”
祝饶抿了抿嘴唇,将赵旭阳桌上的护腕拿了回去,重新戴到右手腕上遮住伤痕。
“你爱告就告。”
恰好此时陈老师在征集运动会各个项目报名的志愿者,目光飘到他们这边:“祝饶,赵旭阳,你俩都没报项目吧?正好男子4X100米接力还差两个人,你们去参与一下吧。”
“……”
老师发话了,那不想参加也只能参加。祝饶跟赵旭阳都不是会主动推脱的人,祝饶是无所谓,赵旭阳则是不想破坏自己身为好学生在老师心目中的形象。
于是只得硬着头皮上。
赵旭阳还觉得是祝饶引起了老师的主意,狠狠剜了他一眼。
国庆放假的时候,项云海靠在沙发上睡午觉,昏昏欲睡之际,问趴在小矮几上写作业的祝饶:“你运动会报项目了么?”
祝饶的笔一顿,点了下头:“嗯,4X100。”
项云海一听,来劲了,直接坐起身:“真的?我跟你说,你项哥我以前可是短跑健将,你要继承我的衣钵啊。”
“我运动不行,随便跑跑吧。”祝饶继续低头写作业。
项云海就笑:“那怎么行?你都报名了,努把力呗,争取拿个名次回来。呵呵,不过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都是表面上装酷装不在意,实际上心里死憋了一股气,就得拿第一回来——还得装作是轻轻松松云淡风轻的。”
项云海觉得青少年都这个德行,所以他猜祝饶也是如此。
祝饶回头:“你很希望我拿名次?”
项云海想到小孩儿那身体状况,又摇头:“那也不是,尽力就行,也别勉强,知道不?”
祝饶若有所思。
后来国庆假期结束,秋高气爽之时,南城六中的运动会正式到来。因为学校没有田径场,就租用了市里的一个公共体育场。
不少学生家长也来看运动会了,祝饶他们初一3班的方阵进场时,一抬头就看到看台上的项云海举着手机,边拍边朝他挥手。
祝饶若无其事地低下了头,嘴角却向上翘起了一点微不可查的弧度。
运动会开始,广播站的小主持人声情并茂地一篇接着一篇念大家投上去的稿子。台下的学生比以往在学校时要朝气蓬勃无数倍,小男生小女生眉来眼去的眉来眼去,暗送秋波的暗送秋波。
祝饶倒是规规矩矩,还是像往常一样,把作业本放在腿上写作业。
只是今天时不时会抬起头,看一眼坐在对面家长看台的项云海。
祝饶只有男子4X100米一个项目,在下午,因此一整个上午都很闲,写写作业放放空,也就能过去了。
大家都带了午餐的盒饭,也有带零食糊弄的。十一点四十五左右项目终止,就可以各自吃饭了。
祝饶的盒饭就是便利店买的三明治,他一贯胃口不好吃得少,这么一点也就够了。
拿出三明治,小孩儿正在思考要不要拿到对面去跟项云海一块儿吃,赵旭阳就凑了过来。
烈日灼人,这是个难得的好天气。
也映出小眼镜镜片后的那一抹狂热的精光。
“祝饶。”他凑到祝饶旁边,压低声音,却没压住语气里那丝阴暗的欣喜,“你猜我不小心知道了什么?”
祝饶皱着眉抬头:“什么?”
“嘿嘿嘿嘿……”赵旭阳一直笑,半晌,拖声拖气,慢条斯理地问了一句,“祝宏伟是谁——你应该认得吧?”
祝饶抓着三明治的手一颤,三明治的美乃滋蹭到了他的护腕上。
打架
赵旭阳见祝饶神色有异,就知道他没弄错。只见他端着自己的三层饭盒,一屁股就在祝饶旁边坐下了。
“我是班长,你知道吧?”
说到“班长”两个字,小眼镜面上掠过一丝自得,“班长是可以看全班同学的个人信息档案的,你的资料上信息都写得含糊不清的,你是不是以为这种事情只要不写就不会有人知道啊?
“呵呵,大家都是从小住城南这片儿的,这点东家长西家短的破事,本来也都门儿清,更何况你们家这种出过大案的,随便一打听谁还能不清楚?而且我妈是居委会主任,你懂的。”
“真看不出来啊,祝饶。”赵旭阳眯着眼睛上上下下打量祝饶,包括他手里的饭盒。
“我当你是什么阳光向上的好学生呢,原来血这么脏,是这种社会渣滓的儿子也就算了,一年前那桩自杀案,根本就是你杀了你妈啊……
“我说你天天在学校把作业都写完,晚上回去是要干嘛?该不会是要杀人吧?我听说有的人基因里就带犯罪因子,你是不是就是那种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