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后贵体安康,殿下无须挂怀。微臣与宫中旬月通一次消息。随即来此与殿下交通。”
“微臣本该向殿下原原本本述职,今晚,微臣设伏捉拿那探子,此人知之甚多,不可再留,特向殿下告假。”
晴暄颔首,“燕大人,多加小心。”
燕茹拜别了晴暄,飒飒出了门,行止如风,矫健如虎。
“多事之秋,殿下必是乏累了,快快歇息吧。”觉枫递上茶让晴暄润口。
“九哥怎会与燕茹起龃龉?”晴暄接过茶,等不及喝一口便急问道。
“这说来话长,重掖山之战,国主收了燕茹消息,没想反被奕军设计,精锐为嚣营所围,元气大伤。燕茹难辞其咎,国主盛怒,明令燕茹十日内归雍。”
“十日之期,燕茹未到?”晴喧急问。
觉枫点了点头,“御羽卫寻不到燕茹,便拿了其兄长燕昭就范……”
“那后来……”
“燕茹十五日到了沐都。那时‘御羽卫’酷吏横行,又承了王上盛怒,只三日便将人磋磨得不成样子。虽蒙云后娘娘特赦脱了牢狱,可翩翩佳公子成了便溺无法自持的废人……”
“彼时,微臣已接任了‘御羽卫’,燕茹将这笔账记在微臣头上,倒也算不得错。”觉枫如数说完,轻轻一声喟叹。
“原来如此……”晴暄心念如潮,怪不得燕茹对自己恭敬有加,对九哥视若仇敌。
“恐怕比他自己受刑还要难受……”说完,晴暄压制不住地咳了起来。
“玄露丹……”觉枫急切问道。
晴暄咳得直不起身,颔着腰,指了指枕边。觉枫切切打开药瓶,仅余孤零零五粒,忙为晴暄服下一粒。
“殿下睡了?”千贺见觉枫出来,赶忙迎上。
觉枫手中捏着瓷瓶,微微颔首,院中飘来雨束,不由分说歇打了面颊上。
“燕茹那厮凭甚如此嚣张……”千贺身为御羽卫也吃了燕茹不少白眼,心中不忿。
“燕氏势弱,燕茹那等做派亦是怕被人欺了去。”
千贺语涩,他明白世家子弟谁愿如鼠般做这‘哨子’。
燕茹甘愿为人所驱使,不过想为兄长博个功绩,却落到这等局面,怎能心无怨怼。
屋外疾风劲雨毫无疲敝,颇有绵长之势。
“大哥,你说喧嚣之地何时守备最松……”觉枫擦去颊上水珠儿,浅浅问道。
“自是大会过后,人心思浮,守备懈怠……”千贺回道。
觉枫浅浅颔首,他打定主意趁着雨夜再探“紫宸阁”,便是无法寻得‘魅世沙华’”,亦可寻些其他药材代替。
觉枫将瓷瓶递到千贺手中,“若半夜再热起来,便为殿下再服一粒。”
暗夜遮掩再加上风雨侵袭,少去了路上的盘查麻烦。
身着“御羽卫”鲛服,便是这等疾风骤雨,身上仍有暖意。
觉枫白日将情形了然于心,此刻使出“含踪敛影”的藏身功夫,攀至阁顶檐外,趁闷雷滚过移开两块砖瓦。借着单薄“蛛绳”助力,倒转身形攀于侧柱之上。
厅内是“紫宸阁”五层,顶端吊着如绣球般大小的夜明珠,将正堂映得如附了一层光晕。
偌大厅堂豁豁然,仅于正中摆设祭台,祭台四周皆是卷轴。看着不像以下几层珍宝琳琅,倒似是杏坛模样。
觉枫蹑足潜踪来到祭台,祭台之上空空荡荡,并无一物。此处显赫位置,原本放置的不知是何物?觉枫又绕卷轴走了一圈,乃为盛氏先祖立世之言。
“怪不得,防备如此松懈,恐怕这里不会有‘魅世沙华’”。
觉枫攀附楼阁,悬身到檐廊之下。
兵士刚刚换守,二人因着雨势聚在阁内守卫。
觉枫借风势送出迷香,近处兵士全身瘫软顺着柱子倒下。
远处兵士见状,絮叨骂道:“叫你值守前勿要再去花街会相好,这可倒好,方才子时便支撑不住了?被抓了包,仔细你小子这身皮……”
说着也受了迷香,话还在嘴中,腿已不听使唤,不多时也栽倒当场。
怕两人困得不实,觉枫复又点了两人睡穴才侧身隐入内阁。
这层厅内四壁各嵌有两枚中等大小夜明珠。
以觉枫极佳的目力足以将厅内物什看得清清楚楚。这层与众不同,漩涡摆设珊瑚、雕琢玉器等珍宝,极尽奢华,拾级而下,又入一层皆补益丹药。
逐个望去,一株花木绚烂招展尤为醒目,不似草木反倒如姿容卓绝的绝世舞姬……可不正是画稿上的‘魅世沙华’,只是比画稿上的妍丽百倍。
觉枫心跳如狂,果不枉今夜费得一番功夫。
“何人在此?”怯怯一声诘问从厅堂之上传来,听入觉枫耳中比惊雷还要骇人几分。
觉枫未敢回身,微微挪动脚步,收敛了身形于柱后。心中暗忖:“来人话语犹疑,不知是并未发现迷晕的侍卫,还是冒进贪功。无论怎样,此地珍宝众多,他不敢放暗器,必要亲自来勘察。只需笃定如此,待他近身,一击必中便是了。”
“噔、噔、蹬、蹬”那人脚步,一步胜过一步的沉重。
鲛衣内,雨水糅合在肌肤间与汗液黏结,这会儿身上炙烤,蒸得人发燥,豆大汗珠儿顺着额前碎发垂下。
觉枫听得出此人功力在自己之下,可若打斗起来引来众多侍卫……
“‘魅世沙华’近在咫尺……”觉枫缓缓吞了口气,生生抑住唇齿颤抖,三指捏紧链镖,暗数来人的步点,全力一击在此一举。
“嘭、嘭、嘭”脉搏鼓动,掌心黏腻,觉枫心一横,待要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