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蹄声聚到了近前,不耐烦地叩打门扉,见没人开门,直接将门踹开,直愣愣冲进院中数十人。
为首的乃是御兵卫执事宋铎,他手中钓着圣诏,大摇大摆迫了进来。
见到觉枫垂手顺目,束手就擒,他显得很是讶异。
“谋逆罪臣聂觉枫接旨……”
觉枫合住陆鸣拉开刀刃的双手,拉着他跪了下去。
“悖逆之徒聂觉枫不畏君威,不感皇恩,勾结死敌,蝇营狗茍,为人所不齿,收监下狱,如敢反抗,就地正法。”
陆鸣眼泪几乎夺眶而出,狰着身子要起来理论,被觉枫死死压住。
“陆鸣,你听我一句,算我求你,别让九哥白白死了。”觉枫低声喘着央求。
陆鸣眼泪横着飞了出来,“觉枫,求你告诉我怎么能救你。”
宋铎向后挥了挥手,“带走……”
觉枫递上双手。
他虽看着驯顺,兵士仍不放心,将他捆了个结结实实。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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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引颈就戮
觉枫细细摩索着天牢石壁上划痕,已七日了。
他现在是谋逆的重罪,无人探视,情有可原。可也无人来审,除了送饭,牢头亦极少和他说话。
虽不知外边天地如何变幻,却将之前一些几乎略过的小事重新过了遍,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这里静谧得出奇,几乎与黑夜相融。
小侍打着灯引领,细碎脚步声便如惊天动地。
紫金大氅,雍容异常。
“没想到到了这里见到的第一个竟是容侯爷。”觉枫笑了笑,忍耐着将身子换了个姿势,重镣将他锁着,稍微动弹便要磨破皮肉,涌出血来。
这把锁看来是精心为他造的,比一般重犯的镣铐还要重些。如不能拿到钥匙,恐怕无论如何也脱不了身。
“聂大人好心胸。谋逆大罪,祸事临头了,还笑得出来?”云再宁襟了襟大氅,灯笼的光浅浅映在面上,又衬出一块阴影。
“聂某愿意引颈就戮,已然是想清楚了,人生百年,早晚一死。若我死了,天下太平,觉枫甘之如饴。”黑暗之中,觉枫目光灼灼。
云再宁屏退了引领之人,他俯下身子,盯着觉枫上上下下打量,“聂大人,云某有时候真的不是很明白。怎么会有你这样的人?谋逆可是夷族灭门、千刀万剐的大罪。”
觉枫闭了双眸,不想再看他胜券在握的嘴脸。
云再宁知他对自己嗤之以鼻,撇了撇嘴,语气嫌恶地啐了一口道:“蠢笨!蠢笨如猪猡。”
忽而,他嗤嗤一笑,得意自语,“不过也省下我们不少功夫。”
觉枫并不生气,平静说道:“聂某没有亲族可以株连了。”
额头青筋不可自抑地颤跳了下,他轻轻启唇:“人之将死,能否请侯爷让我死个明白。觉枫可有何处得罪过侯爷,为何偏要……”
云再宁掸了掸袖口,玩味说道:“有人要清清白白,便有人要血污满身。”
他转了转眸,似是低叹了一声:“小暄儿,他还没想明白,这千刀万剐分明是你为他受的……”
觉枫嘴角动了动,又问,“那奕国摄政王,你们为何偏要引他前来……你们可知他并非寻常之辈……”
云再宁打直了腰板,哼了一声:“他来或是不来重要吗?他来了你是饵,他若不来,你便是鱼。可不这么说,小暄儿怎会痛快答应娶崔氏贵女,他现在脾性可是古怪得紧吶……他便这样痴傻地坐好了这庆阳君的位子,咱们大家都好过些……”
“他若真的来此,你们打算如何收场?”
云再宁摇着头,嘴里发出啧啧之声:“聂大人可真把自己当回事儿。”
“这里是天牢,连只苍蝇也飞不去……”
“那奕国摄政王也是肉体凡胎,人,谁不怕呢……”
“确实是怕……”一道声音如鬼魅般飘在云再宁耳边,他待转身,脖颈微微发凉,如红叶般的薄刃正在脖迹。
“本王怕得心惊胆战.......在此七日,最怕的便是你本人不来。”哪怕是身处敌国天狱仍旧是倨傲无状,目中无人。
云再宁几乎吓得背过气去,颤抖着双腿,大着胆子问:“你,你是人是鬼?”
无人应他,云再宁瞬间松了口气。
一抬眼看到那双野兽般的深眸,森然恐怖,他登时汗毛炸开。
觉枫一眼认出了,心跳如鼓,却张不了口。
“你要干什么?天牢守卫森严,你们插翅难飞。”云再宁已猜出对方身份,心中更是慌乱,后悔将随从屏退太远。
“打开……”盛镜尘翻了翻红叶斩的薄刃,剎那间便给云再宁留下道血印。
云再宁被吓得连叫声都没了气力,颤抖着说道:“这锁没有钥匙,除非把手足砍了……”
镜尘将红叶斩的带血的刀身按在云再宁紫金大氅华贵貂毛之上,反面正面抹了抹,舞了个剑花,赤红薄刃带起瑟瑟嚣叫。
他以剑锋朝着云再宁的左臂右臂、左腿右腿分别比量了一番,口中轻巧说道:“本王向来不是很有耐心.......”
信手朝着云再宁左臂便是一刀。
霎时血涌出来……
“有,有,有,有钥匙,有钥匙,本、小的让人去府上取……”云在宁一手脖子,一手捂着左臂,看着鲜血从指缝流出来,脸色煞白。
镜尘微微一抹唇角,又在他右臂划了一刀。
云再宁痛楚难当,胡言乱语道:“别杀我,我还有用,我可以命人将聂大人抬到我府上……”
他不敢看镜尘双眸,冲着觉枫说道:“聂大人,你自愿为君上分忧,慷慨大义,和旁人不相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