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霸道箍住觉枫肩膀,侧头凑到近前,挺秀的鼻尖触及觉枫的鼻梁,贪婪的索取着对方的呼吸,缓缓的凑上妍丽的柔唇,用力纠缠在一处……盛镜尘第一次这般想要痛哭,而这痛哭,不因痛楚、不因委屈,而是因无比的快意,心间被填的满满当当,他心之所向的那个人也正热切的回应于他,他在这路上并非踽踽独行……
铺天盖地的热流传遍全身,他舍不得放去这难得的柔情蜜意,便将汹涌泪水憋在心头畅快流淌……
“咳咳咳……”两人之外的另外一人等待良久,终于忍不住出了声……
觉枫被惊得浑身打了个激灵,他赶忙将盛镜尘推了开,袖口揩了揩嘴唇,半转身子,慌张说道:“小秦神医……你醒了……”
“我已醒了半晌,本不想打扰,可……”秦子衿掀被起了身,想说什么,看了一侧的盛镜尘正横眉冷对的盯着他,话到嘴边又吓了回去。
“聂兄,我药庐里还炼着药,我明日子时再来与你医治。”他说着提上鞋,一溜烟地跑了……
觉枫脸上还带着红晕,笑吟吟望着秦子衿远去:“这小秦医师见了王爷竟也懂事了几分……”
镜尘眉眼压低了,咬着牙根说:“他最好是真有几分能耐。”
第57章往事如刃
将近子夜时分,秦子衿贼兮兮顺着门缝里里外外寻摸了一番,见只有觉枫一人坐在桌边看书,才舒了一口气,轻推开了屋门。
“聂兄、聂兄,我来了。”他轻唤觉枫,神情比往常肃穆了不少。
觉枫为了今日焚香沐浴,换了身素白长衫,见秦子衿来了仍是小心翼翼,知他忌惮镜尘,便安抚他道:“小秦医师放心好了,今晚只你我二人。”
“那便好……那便好……”秦子衿闻言直了直身子……他从怀中掏出块油纸包裹的手掌大小的物件、又不知从何处掏出个红檀木盒子。打开后,里边摆放着五六件形状各异的工具。
他犹疑了片刻,细白指尖从中挑出个小铲模样的精造器具,又郑重打开油纸,一股浓厚脂香霎时冲破了阻碍,冲得里屋皆是香气厚重,馥郁芬芳。
秦子衿深吸了一口,脸上浮上了层笑意,赞叹道:“味道还是这么正……”他以小铲浅浅在那块香脂之上刮了一层,便又仔细用油纸将香脂包好揣进了怀中。
性情如顽童的秦子衿待此物宝贝异常,觉枫在一旁紧盯着不敢多言。秦子衿将香脂在火苗上炙烤,动作极尽缓慢轻柔,跳跃的火苗像被激发了火力,窜出高高一截,香脂融化之际冒出淡淡发蓝的白色烟雾……
觉枫起初只是如常看着,不多时,香味弥漫上了他的唇角、鼻尖、接着是眼眸,这股异香几乎如海水般将他吞没,他渐渐闻不到香气,甚至有股窒息之感,伴着而来的是胸中热血如滚……
颤巍巍的火苗似是力竭般瞬间湮灭了,屋中如被死死罩住,透不进半点光亮。
觉枫感到如死般的寂灭,他闭上了眼眸,整个人如钻进了脑海里。脑海里不时闪现出一张张人面,有熟悉的亦有陌生的,相比屋中的黑暗冷寂反而是闭起眼来能让他寻得片刻安慰。
耳边响起了木鱼之声,“哒哒哒哒”,那木鱼越敲越快,全然失去了稳重缓和的悲悯调子。
他兀得头中一痛,似是同时被千根钢针猛扎,痛苦迫得他宣泄出了口……
眼前似乎现出一张书案,走到近前摆放了两道明黄诏书,不待翻看便闪烁着金光打开了,里边的字似乎立了起来,散发着朱砂色的光芒。
远远传来秦子衿清脆声音,温和中透着一丝焦躁。“聂兄,你看到了什么?你若是不喜,集中心念,将它挥散。”
听到熟悉声音,觉枫心中一暖,看着“效忠贞之节”“尽守护之责”十个字从诏书中飘了出来落在了手心……
他似乎能用指尖轻抚这些字,心中赞叹,这便是烙印在他心底的戒文吗,他并未心生厌恶反而放在掌心轻轻摩挲着……
兀得这“十字”崩坏出了诸多裂痕……不多时近乎成了金赤色细沙,觉枫待要捏住却无论如何抓不住,它们碎成齑粉从他掌中消散……
还未来得及惋惜,心中似是开了道闸门,无可计数的过往夺门而出,奔涌到他的眼前……猎户模样的中年汉子正在埋锅造饭,笑着张望练习拳脚的少年和一旁眸子莹亮的小女娃……
“爹爹”
“阿怀”
热泪瞬间涌了出来,他想起了爹爹和阿怀的模样……
“小枫,你娘去得早,娃娃从小在你怀中长大,小名便叫阿怀吧……”
“爹爹,咱们要去沐都?”
“这马上要大雪封山……爹爹带你们去沐都投奔旧友,先将这段时日熬过去……”
“哥哥、哥哥,哥哥你不准躲开……”小阿怀手中揣了个雪团子,奶声奶气地嚷着向他跑过来。
“聂兄、聂兄……”秦子衿不敢触碰泪流满面的觉枫……
他痛哭的无法自己、摄魂之术无以为继,秦子衿只能轻轻唤他,想让他平静下来……
秦子衿点起了灯,觉枫被痛楚撕扯的表情更是一清二楚,他只能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这等情形,他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安慰觉枫,难受的脚趾拼命乱扭,他要逃了……
秦子衿蹑足潜踪退出了屋,轻掩上房门,正待要走,路被个魁伟身影挡住,他虽没看到正脸,已经感觉到了是谁,心中叫苦,更不敢抬头……
“你怎出来了……”一个如刀锋般的质问直冲他劈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