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你先别急着拒绝。我给你三日时间细细想想。”堇华按捺着心头的火气,和声细语地说道。
莹月看两人气氛不算愉快,附在郡主耳畔嘀咕了两句。
堇华呼吸一窒,唇角抽动,她强迫自己静了静心气,踱出了几步,转身朝聂九嫣然一笑,迈步出了门。
她嘱人盯好了聂九,换了身雍容绚丽的锦衣,匆匆赶往驿舍。
堇华推门的一瞬,惊鸿一瞥便落到步摇的脸上,她心中百感交集,这张脸与那个女人太像了,她无法不从心头萌生恨意,可从小便在一起的亲近之感又让她无法对其施展全部的恨意。
镜尘、先云见其衣着华贵,猜出了她的身份,垂首站在了步摇身后。
步摇离开瑞国之时,在城门等了许久,寒风将她的小脸冻得没了知觉,可她没有等来母妃,也没能等来兄长。只看到堇华远远站在城门之内,她的眼中含着毒针一般,在远远的地方怨毒地投向自己。
她投了一个布包袱掷到了自己脚下,紧接着城门在曼舞狂风中缓缓关闭。
步摇还记得自己哆嗦着拾起包袱,里边放了有些发乌的杂粮干粮……刚到奕国那些时日,她就是靠着这些干粮才没饿死。
步摇此生都忘不了那个眼神,她的眸光碰撞上那双妍丽的眸子之时,心中震烁起了微澜,接连几步走到近前,清清甜甜唤了声:“姊姊。”
堇华向后退了两步,拍了拍被步摇触碰的手肘,雍容说道:“步摇,我来是要告诉你两件事。”
“我母妃的女儿比那女人的女儿过得好百倍、千倍。你在奕国为质五载,颠沛流离怪不得别人,怨就怨你没投个好胎,生在了那个女人的肚里。”
先云从堇华进门便看她百般不顺眼,听她如此咄咄逼人,更气不打一处来。又听她言语冷酷刻薄,对步摇恶语相向,拳手不由的收紧了……
“你……”先云无法自抑地发出声,佩剑已拔出了鞘。
步摇赶忙将他喝住:“退下……”
堇华这才注意到步摇身后的两个侍卫,轻蔑地瞥了一眼,口中啧啧之声,目光转回到步摇脸上:“有些事该了结了,再见面之时,手下不必留情。”
此时,泪花已滑过步摇脸颊,她曾因许多事落过口不应心的泪水,这此刻却是真真切切的心痛逼迫出的泪水。她俏丽的眸子噙着泪无力又带着哀求地望着堇华:“姊姊,念在过去,做人留一线,好不好?”
堇华盯着那双眼眸似乎看到了那个女人,胃里一阵恶心,嫌恶的推开步摇:“你怎么敢,怎么敢说出这样的话……”
步摇身体飘忽的如断线的风筝一般,趔趄着向后跌了过去。好在先云上前一步接住了她。
堇华从鼻孔中闷哼了一声,收敛起大氅。她走出了十数步,扭头停了脚步,瞥了眼先云,顿了顿,说道:“步摇,最后送你一言,别信男人。”
看着堇华背影,热流直冲头顶,先云几乎要冲过去。
“她带了高手,现在动手,占不了便宜。”镜尘将先云揽住,劝阻道。
先云还未曾受过这等委屈,双拳紧握、喘着粗气。
“唉,不是,她凭什么对步摇吆五喝六的。步摇才是伤得最重的那个......”
他越是越是气不过,脸色难看的能拧出水来。
他不忿的问道:“人家跑过来断义,那劳什子大婚,咱们还去不去?”
“去!”步摇和镜尘异口同声答道。
第73章万事俱备
觉枫被闷在屋里已两日,思来想去,他仍是没法答应。大丈夫行事,便要俯仰无愧于天地、无愧于己心。自己心中念着他人,无论如何不会和郡主成婚,即便是假的。
“吱悠”门猝然大开,豁然为屋中带进许多光亮。
很快看清了那人的脸庞,觉枫会心一笑,迎上前去,“袁禾……”
袁禾打量着身着锦绣的聂九,有些不敢认:“乖乖,果然人靠衣装。你个聂九穿上这衣裳,真有郡马爷的意思……”
觉枫眼中难掩晦暗,他当然知道袁禾被送来是为何目的。只是自己打定了主意,必不会为人三言两语便劝动了。
他为袁禾倒了杯茶,递到眼前。
袁禾咕瞪咕瞪仰脖喝了下去,略解了些连夜奔波的疲乏。
“聂九,把头安排我来劝你。”袁禾乐呵呵说道。在他心中并不觉得娶了郡主为难聂九,反而觉得是一桩好事,替他高兴。
“你打死我也想不明白,天底下怎么会有人不想当郡主的夫君。”袁禾毫不客气地扯了木凳坐下,挑拣了块糕饼塞进嘴里。
“我有……”觉枫使劲儿吐露两字。
“你有娘子了是吧……你娘子怕不是天仙……再说又没让你不要你的娘子。你做了郡马爷,不比当苦力能让她过好日子?”袁禾信誓旦旦说道。
觉枫咽了咽口水,扭过头去,艰难说出几字:“你、不明白……”
他无奈看着觉枫仍是油盐不进,悲从中来,眼泪唰唰流了下来:“这都是什么世道……有人洞房花烛也不稀罕、有人却为了一点炭白白送了命。”
觉枫眉峰抖了一下,疑惑地望着他。
袁禾将眼泪鼻涕胡乱抹了一把,叹了口气:“张柳,他不知从哪里听说出事的那个矿里的煤卖的钱多,半夜潜了下去,盗了不少回去……”
“不知是他盗的太多还是什么其他原因,当天晚上他那屋里便燃起了熊熊大火……屋里的人一个都没跑出去……”
袁禾想着这些人,言语哽咽,抽泣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