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极好。”镜尘音色含春,眸子深不见底。
觉枫加快了步伐向上山路径走去,有心躲开这抓心挠肝的场面。
两人一黑一白两道身影向下山小径走去。
“哎呀……”兀得一声惊呼。似是脚下踩了空,叶洵天那抹亮白身影,一个趔趄向前扑去。
镜尘闻听耳后动静,落拓转身,眼看洵天要结结实实栽倒在他身上。他向旁一撤身,借着一株苍翠竹子之力,从后揽住洵天腰身顺势一带。
叶洵天止住了倾倒的势头,顺力窝进镜尘怀中。他紧紧搂住镜尘腰际,迷恋地吸了一口他脖颈间淡淡药香。
镜尘被他搂着,触碰到的地方像生了荆棘一般,站稳的瞬间便将他扶正,脸上未显露半分不耐,反而体贴说道:“叶兄,小心。”
他回转身下意识地去寻觉枫,只看见个孤寒背影和衣角略过矮树泛起的哗啦啦响声。
几日下来,觉枫无论去何处总能看到镜尘、洵天两人相伴身影,夜色深沉,寂静屋中,入夜的微光透过窗棂照拂着躺在榻上的觉枫。他辗转反侧,无法入眠,脑海中不断浮现叶洵天看向镜尘时的温柔亲昵,又难免想起他对待异兽的冷酷无情。那些画面让他心烦意乱,心中如长了满了蒿草,被风吹得东倒西歪,凌乱不堪。
他再也无法忍耐心底升腾的混乱和烦躁,又一次寻到了镜尘的住处。虽然他前几次前来都无功而返,但是房屋中愈发浓厚的熏香味道让他确信,这正是王爷的住所。
他用力敲击房门却无人回应。正当他失望之际,他感觉到自己被一道目光锁定。他即刻警觉地转过身去。
他如今甚至不知道该如何称呼,叫王爷显得生疏,而叫镜尘又已经失去了资格。
他在这踌躇之际,镜尘已经推开门迈步进了屋。他的步子不算快,随口问了句:“有事?”似乎是邀觉枫进门。
觉枫深吸了一口气,也跟着进去,又将门关得严严实实的,才咬着嘴唇支支吾吾。
镜尘从容不迫地坐下,不慌不忙地为自己倒了一杯热茶水,轻轻地翻开眼眸,散发出一种淡然的气质。他随意地说道:“坐吧……”
觉枫喉咙一紧,坐到了镜尘对面。
镜尘了了他一眼,平静说道:“……你我就算做不成……”说着,他仿佛被什么噎住了。
觉枫打断镜尘的话,他怕听到镜尘给他们定“生死”,绷着唇角,吸了吸鼻子,“我自知今日没资格说这些,可是,镜尘,你别喜欢他好不好……”
“哦,聂大侠何出此言?”
“……虽然他生得好看,也极擅与人来往,可他不是好人……”
还没等觉枫把后面的话说完,镜尘霍然打断了他:“他不是好人,我也不是,我与他沆瀣一气,同流合污,岂不是合适……”
觉枫没想到他竟如此琢磨,心里起了急:“你与他压根不同的,你虽会施展手段,可终归有因由,可他分明以威压、凌虐取乐……”
“哦,是吗……那就更有趣了,猫鼠游戏,本王也很喜欢,只不过,当猫当鼠,还是当龙做虎,他说了可不算……”镜尘指尖碾着杯缘,游刃有余地说道。
“他为人疯魔,手段卑劣,他将后山……”觉枫见他油盐不进,心中渐渐升起了一丝绝望……
镜尘伸出一指竖在唇间,做了个止声的手势:“聂大侠,好人可不在身后编排别人。”
觉枫想说的全被镜尘密不透风的挡了回去。他口中干苦,脑子里想不出一句完整的话语,眼中过着水汽,嘴唇微撅着,委屈又无奈:“好吧,打扰王爷了,是聂某枉做小人。”
觉枫微微垂了垂首,轻轻转身,默默离开了屋子。
镜尘见他远去,桌子底下紧握的拳头才略略松开,齿缝间龇出几个字:“混蛋玩意儿……”
待觉枫低落回到院中,感受到一股清凉的夜风拂面,提了提精神,抬头望去,只见离暗正垂手等待着他。
“聂兄!”离暗转过身来,声音中透露出敬意。
“明日,便要开始为君上治伤了,我想一则与你说声,另外托你件事……”
觉枫微微点头,神情专注地听着离暗的叙述。月色如水,映照在两人的脸上,使得他们的面容显得更加柔和。
“何事,你说便是……”觉枫淡淡地回应道。
“君上出来有些时日了,我想托你给宫中带封信,告知君上已然安全,休养些时日便回宫。”
“你想要君上回宫?乾苑峰虽不算大,也足够你们生活……”觉枫的声音中透露出一丝疑惑和不解。他知道离暗是个聪明人,自然明白回宫意味着什么。况且此事决定权柄在离暗手中,他若执意不肯回宫,其他人没一点儿法子……
离暗艰难地笑了笑:“我头一次见君上的时候,他便是君上。高高在上,满身傲骨……虽然他心中有所挂碍,但他其实将君上做得极好。”
“那你不怕,回了宫,君上宫中种种……”觉枫微微蹙着眉,他尝过那种被人弃之一旁的滋味,有心提醒。
离暗仍是笑笑,可这次的笑却没有那种刻骨铭心的苦涩。“我这样的人与君上多如过江之鲫,可君上便如这轮皓月,遥远却美好至极,只是远远看着便觉得很好,我怎可因一己私心将他困于此地……”
“好吧,既然你自己想通,那我明日便前往雍国送信。”觉枫明快的将离暗要求答应下来。
离暗道谢一番,深深看了眼觉枫:“聂兄,还有一事虽不近人情,但求你应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