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知道不让他背了,温清栀此刻只得这般想。
“是我执意要为温小姐拿的。”顾致礼平和的声线传入耳中,他端站着,落落大方的解释。
顾致礼的教养不允许他袖手旁观。
“好好,我就瞧着致礼会疼人。”姚薇笑的眼睛都弯了,“既然人都替你背着了,你抱着画板上楼也怪沉嘞,索性让他直接替你放到上面好啦。”
姚薇的撮合之意明显不过,所有人都乐见其成。
温清栀推脱不得带着顾致礼走上木质转梯。少女提着裙摆,一身黑衣的男人沉默跟在她身后。
从顾致礼这个角度看着温清栀,她站在上一级台阶还没他高,素白色的修身的中式长裙将她窈窕的曲线勾勒的淋漓尽致,薄的肩,纤的腰,灵动又生机。
顾致礼察觉到自己的目光又一次不自主的在打量她,眉间稍紧,垂下眼帘敛回目光。
温清栀犹豫着不想让外人进自己的闺房,思忖着怎么开口合适。
两人停在檀木房门外,还不等她主动提及,顾致礼便取下背的画板交于她,解释道:“温小姐的私人房间,我不便进入。”
温清栀刚才担忧迎刃而解。
是了,他这样守礼的人怎么会第一次见面就闯入女子闺房。
温清栀温笑着接过,又道了声多谢,她还没忘记自己衣裙的事。
“又烦顾先生稍等片刻了,我怕是还要换身衣裙。”
“好,不急。”
他的声音轻缓,仿佛永远都是这般平稳不惊的模样。
温清栀进入合上门才舒了一口气。来不及多想她安置好画板,从衣橱里翻出来身前几日新裁的新式花瓣襟旗袍换上,纯手工缝制的苏绣花瓣栩栩如生。
对着镜子整理好仪容,温清栀想到了顾致礼的手帕。
打开门,两人对上视线,温清栀没能错过男人眼中一闪而过的惊艳,她心中突然甜蜜唇边也勾上不自觉娇俏的弧度。
两人默契的往楼下走。
“您的手帕,待我洗净了再归还可以吗?”温清栀走在他身侧询问。
她不知道,顾致礼这人端正克己但有洁癖,别人用过的东西,他不会再看第二眼。
“好。”顾致礼的声音响起在身畔。
两人回到了正厅已至午餐时刻了,长辈们都已就座,唯独空着的两个邻位在顾绥和温玄之间。
温家向来待客厚礼,偌大餐桌上苏城有名的无名的美食一应俱全,奢华无比。温清栀上一次见这个阵仗还是在那次参加亲戚的婚礼上。
温父热切招待着,姚薇和伯母也是妙人不让任何话题落到地上,这顿饭吃的热闹又亲切。
温爷爷瞧着顾致礼,和蔼的问道:“若我老头子没记错,致礼今年也二十有九了?”
“是啊。”顾绥听出温老爷子话中的深意,应声回答:“前月刚过完生辰,这马上也是到而立之年了。”
温清栀忽的生出一种不妙的预感。
果然温老爷子开口惊人:“我与她奶奶瞧着四月初二这日子极佳,不若就把两个孩子婚事定了吧。”
顾绥愣了一瞬,很快喜笑颜开,连连应下:“顾家没有任何异议,都依您老人家的。”
长辈同意,但温爷爷还是转过问询两个当事人的意见,“皎皎和致礼觉得如何?”
“得爷爷赐婚,温小姐又温婉天姿,是致礼不胜荣幸。”顾致礼不疾不徐字字说的真切,抬起身前的酒杯敬了温老爷子一杯酒。
温清栀知道他是冠冕堂皇的场面话,却还是被惹的耳热。
她此刻思绪更乱做麻团,不知怎么突然就要订婚了。面对所有人期许的目光她有诸多想法也说不出口,只能应下:“爷爷做主便好。”
“好。”温爷爷大手一挥,“那就四月初二下订婚宴,再择个良日把婚礼办了!”
*
夜幕悄至,温清栀收拾妥当坐在梳妆台前出神。
突然两声轻柔的敲门声响起,拉回了温清栀的思绪。
“皎皎睡了吗?”姚薇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没呢妈妈。”温清栀连忙应到,起身去开门。
姚薇端着一杯热牛奶进来,拉着她在沙发坐下,“料到你也是睡不着的。”
温清栀敛下眼睫,情绪有些低落。
“是不是不高兴爷爷这么快就给你定下婚宴?”姚薇柔声问道。
温清栀点头,虽然昨天是她亲口答应了这门婚事,但是实在没想到爷爷如此急切,她才方与那顾致礼见了一面,不日后就要订婚。
这种事,听起来就荒唐不已!
姚薇叹了一口气,摇着头百思不得其解:“连我也不清楚老爷子到底怎么想的,今晚我还特意让你爸爸去探了口风,却也什么都没问出来。”
好像这件事真的就是板上钉钉了一样。
温清栀眼眶酸涩氤氲起眼泪,却倔强的不肯落下,姚薇心疼不已伸手把女儿揽入怀中。
感受着母亲怀抱的温暖,温清栀心中难捱:“妈妈……我不想嫁人,也不想去京城。”
她是喜欢京城,但是若真的要离开苏城离开家人,而且她的师傅,她的工作室都在苏城,她是一分都离不了的!
“皎皎……”姚薇听着她呜咽的声音也心中酸楚,可还是得让她认清事实:“你爷爷与顾伯父已换了聘书,怕是再悔不得了。”
“我都明白的妈妈。”
其实温清栀自在众人面前应下婚事的那一刻起,她就清楚的知道没有反悔的余地了。她只是没有料到会这么快,令她这般猝不及防。
“皎皎,你且与我说今日见到致礼,如何?”